李太医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凄惶，双眸中氤氲有泪，心中料想他也可能在后悔，但又想，早知如此，何必一开始做下如此残忍的事呢？哎，她轻叹一声，“王爷，您还是先歇息去吧，这里有我就够了。”
“不，我就留在这儿，我想看着她。”夜羽宸眼睛眨都没眨，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明眸，好似只要他一眨眼，她就不见了似的。
“哦。”李太医见他那个样子，知道多说无益，也就闭了嘴，专心的为明眸诊治。
见枕巾还咬在她口内，不禁眉头又皱了起来，忙用两指捏住了她的下颚，逼她张开嘴，想取出枕巾，然而，她牙齿咬的太紧，她试了两次都未成功，不由得手指力度又加重了些。
“你会弄痛她。”夜羽宸忙拦住她，厉声喝道。
“让她痛的人不是我。”李太医也没好气的瞪着他，看明眸咬的那么紧，就能想象当时她在承受多大的痛苦了，而这个男人...真的是野兽吗？女人痛成这样，他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吗？刚才他是在擦拭血迹，没错吧。
见夜羽宸神色一冷，她又继续冷声道，“枕巾必须取出来，不然会阻碍她的呼吸。”
说着，她直接将夜羽宸推到一旁，两指用力卡在明眸的下颚，强行撑开了她的小嘴，抽出了枕巾。
抽出来的枕巾已然有些破损，上面能清晰的看到明眸的牙印。
李太医随手一扔，没想到竟扔到了夜羽宸的手边，她瞥了他一眼，见他愣愣的没有反应，也就没有多做解释。
接下来，她轻轻的掀开了明眸身上的被子，那光洁如玉的肌肤顿时跃入眼帘，然而...她双眸一凛，抓住她的左手来看，只见掌心内霍然一条血红的蜘蛛印，沿着那蜘蛛吐丝的嘴里，一条猩红的血印如线一般一路蜿蜒延伸，直至她柔嫩的丰盈，离及心脏，不到一掌之距。
她忙从医袋里取出一枚黑色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给她吃了什么？”夜羽宸不放心的问，稍稍靠近了一点，坐在了明眸的身侧，抓起她的一只手，紧紧的握在掌心。
李太医没有理她，只是将被子又盖在了明眸上身，随后，看了眼明眸的下面，深深的咬了咬牙，从医袋里翻找了一番，找出一枚很细很小的银针。
“你要做什么？”夜羽宸不安的问。
“她...下面伤的很重，都撕裂了。”李太医望着他的眼睛，沉声说道，作为大夫，此刻，她早已抛弃了男女有别的观念，在她眼里，有的只是伤者，还有眼前这个弄伤别人的男人。
“撕...裂？怎么会？”夜羽宸诧异不已，握着她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他竟然撕裂了她？他...怎么那么残忍。
“她的生理结构与别人可能有点不一样，那个位置天生的要窄小一些，如果...你稍微用大力一点，都可能弄伤她，所以，她现在还有气，已经是万幸了。”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夜羽宸呆呆的说，声音在这个晚上显得有些飘忽，“以前她会喊痛，会求饶，可是，这次，她一声不吭，我就...我气糊涂了，我真的不想伤害她。”
“想不想伤害她，她都已经这样了。”李太医瞥了瞥他，见他神色悔恨且悲伤，也就没再说下去，反正看他的样子，不用她说，估计他心里也不好受的，于是，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帮明眸撕裂的地方轻轻的缝合了起来。
夜羽宸闭上了眸子，将她的小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上，眼角缓缓溢出了一滴晶莹，此刻，他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
时间缓缓流淌，慢慢流逝，夜羽宸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虽然闭着眼睛，可眼前不停晃动的还是她惨白无生气的样子，她的手一片冰凉，还有...李太医沉沉的话语，她下面撕裂了。
这些无疑都是在无声的控诉着他，他的行为有多残忍，然而，直到此刻，他还是有些恍惚，他甚至记不清，当时怎么就疯狂成那样？在凌虐的她的时候，他并不快乐，他也痛，她的干涩，她的紧致，每一次摩擦都让他觉得很痛，可是，为了让她更痛，他竟然无所顾忌了。
可是，他只想让她痛，却没想过要将她伤成这样，他不知道，男女之间那样也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就此醒不过来该怎么办？他在心底默默的祈祷，又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没事的，她只是身子弱了一点，没办法一次承受太多，就像之前的几次一样，昏过去了，还会好过来。
然而，越是这样的安慰越是让他很不安，他很清楚，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一次，她没有求饶，她哪怕咬碎了枕巾，也没有求饶，并且再没有醒来。
过了许久，李太医抹了抹额头的汗，长吁一口气，道，“王爷...”
“她怎么样了？”夜羽宸嗖然睁开眼睛，原本莹润有泽的乌黑眸子里，此刻布满了猩红的血丝。
李太医将道具都收进了包内，方缓缓道，“伤口都处理好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夜羽宸急着打断她的话。
“这个，”李太医有些迟疑，“也许明天吧。”她说，随后又深深的望了夜羽宸一眼，道，“王爷，这位姑娘，下面撕裂的很厉害，我虽然帮她缝合了伤口，也抹了药，但是一时半会只怕不能好，所以，王爷...”
“我不会再碰她。”夜羽宸幽幽的道，一面拉了被子将她盖好，自己则静静的坐在一旁。
“还有一事。”李太医又道，看夜羽宸这样的神色，只怕未必知道。
“请说。”夜羽宸头也未抬。
“不知道王爷可知道，这位姑娘身中绝情蛊的事？”李太医问。
“什么？”夜羽宸震惊抬眸，死死的盯着她。
“哦，您还不知道吗？这位姑娘身中绝情蛊，而且蛊毒攻心，只怕...只有十日可活。”李太医幽幽的声音就像一道犀利的冷风吹进夜羽宸的心底，他猛然的颤抖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声音低沉，隐隐藏着难以平复的哀恸。
李太医轻轻的叹息，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也很抱歉，轻声道，“这位姑娘身中绝情蛊毒，一直以来，都以雪莲护住心脉，所以外表上很难被人发现，但是，今晚...身心受到重创，蛊毒攻心，所以...本来只有三日的命，刚才我给她服了一丸药，但是也只能暂时压制而已，却并不能根治，所以，最多不过十日，她......”
“不可能，这不可能。”夜羽宸冷然打断她的话，声音却像是浸在了寒冬腊月的冰雪里，冻的直哆嗦，他牟然扯出她的胳膊，却发现那条红色血印那么的触目惊心，顿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热流从胸口处急速窜出，他没来得及控制，便哇的一声吐到了床上。
殷红的血顿时染红了蓝色锦被。
“不，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也顾不得嘴角的血，忙掀开被子，只看到她胸口处那狰狞的蜘蛛血印，顿时，脸色死灰一片。
“为什么？”他不敢相信，她不是说过，那对她来说不过小菜吗？他明明检查过，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呀。
哦，对了，太医刚说过是用雪莲护住了心脉，所以，外表上看不到。
这么说，她一直都在瞒着自己，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了吗？
这怎么可以？她竟然骗他，该死的，她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竟然骗了他。
“你快醒来，你这笨蛋，快点给我醒过来。”他将她抱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朝她嚷了起来，“你怎么可以骗我？你不是说没事吗？我不准你死，快点，给我醒过来。”
“王爷，王爷...”李太医忙过来拉他。
“滚开！”夜羽宸愤怒的甩开她，望着明眸紧闭的眼睛，心都被揉碎了，声音终于冷静了下来，却是含泪般的沙哑，“你不是说没事吗？你这小骗子，你要我怎么办？”
“王爷。”李太医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他声泪俱下的样子，顿时，一颗心也被揉痛了，从来都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想，男人真正流泪的时候，却比女人更要让人动容哀伤。
这真应了那句老话：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那么，此刻，这个男人是真的伤心吧。
哎...看的出宸王殿下是很爱怀里的女孩的，可是，为何又伤的她那么严重？如果没有那么严重的摧残，只怕她还能多活些时日。
“王爷，您还是节哀，这位姑娘千万不能再受刺激和...您动作还是轻着点。”李太医小心的嘱咐了一句，见他头也未抬，只紧紧的抱着她，漠然的流着泪，天地万物好似都与他们无关似的，也就不便打扰，背着药箱默默的退下了。
屋内顿时死寂一片，夜明珠散发着淡淡的幽白的光，雪白的幔帐上掩映着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
“眸儿......”轻柔的声线划破了宁静的夜，他缓缓抬起了头，伸出泛白的指节摸上她的脸颊，捋好她凌乱的发丝，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在隐隐约约地呢喃，“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我说过要给你一孩子，要给你幸福，现在，什么都还没做，你怎么可以去死，不可以，知道吗？”
他忽地笑了笑，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又继续道，“你这傻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都是喜欢着我的吗？甚至经常性的偷偷跟踪我，不就多为看我一眼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戳穿罢了。”
“其实，就像鬼魅说的，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一直沉浸在你给的爱中，却害怕付出一分一毫，我是个胆小鬼，害怕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伤害，可是，这么多年，只有你一直紧紧的跟随在我身边。我知道我不该有感情的，我知道我早该断绝你的这种爱恋，然而，我却没那么做，我任由你喜欢上我，并且，我还很无耻的爱上了这种感觉。天知道，我从什么开始起，就喜欢那种被你爱上的感觉，我喜欢你在乎我，我喜欢...喜欢你总是不经意间看痴了我的眼神，喜欢你偷偷摸摸的跟在我身后，就像我的影子，我喜欢你承欢在我身下的样子，你不知道，你那时候有多美，不只是惩罚，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贪恋。你说我把你当成了发泄的工具，傻瓜，天知道，该死的，我有多爱你，有时，我真恨不能将你揉进我的身体里，那样的话，你才能真正属于我一个人了。”
“现在，你已经完全的占有我了，我的心我的身都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眸儿，这个样子你还要离开的话，你就真是太傻了，知道吗？”
他修长的玉指沿着她的眉心缓缓的游走开来，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孩在用无形的笔勾勒一个人的脸颊和轮廓。
夜如此安静，夜明珠散发着宛若月光般柔和的银色，近于沉默的窒息感在空气中蔓延，他深吸了一口气，两排如扇的长睫轻轻的阖了下来，在他清美的面颊上投下了两道易碎的影子，而他的眼神——迷恋且痛苦！
忽地，他低下头，吻住了她冰冷的唇。唇齿交缠的瞬间，一种叫做苦涩的滋味也从胸臆间蔓延开来，他闭着眼睛，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无声的落了下来，耳畔又好似响起她怯怯的又充满无限温柔的呼唤——主子。
－－－
黎明悄然来临，空气中笼罩着一层秋的薄雾，微微的凉。
明眸的眼皮动了动，就感觉眼窝里似有火灼了一般，干涩而疼痛，她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跃入眼帘的是他疲倦的睡颜。
“羽宸...”她微微挣扎了下，却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错位了一般，疼痛难忍。
“眸儿。”夜羽宸牟然惊醒，抱着她的双臂紧了紧，看到她睁大一双眼睛睁看着自己，不由激动的有些哆嗦，“你，醒了？”
“嗯。”明眸眨了下眼睛，喉咙沙哑的厉害，她缓缓抬起手，抚上他的脸，“你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此刻的他眼窝深陷，原本澄澈漂亮的黑玉似的眸子里也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唇瓣干枯，还伴有凝固的血渍，更可怕的是，他憔悴的样子竟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过觉似的。
“没事，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紧紧的抱住她，将她的脸贴着自己的胸膛。
“我怎么了？”明眸疑惑的问，感觉除了身上以外，头也痛的厉害，一边推了推他，望着他的脸，“你怎么憔悴成这样？很久没睡了吗？”
“我...”夜羽宸眸光闪了闪，有些讶异的望着她，“眸儿，你...？”
“哦，对了，我怎么觉得身上好痛？”明眸问，一边皱紧了眉头，稍一挣扎便要吸一口气。
“别乱动。”夜羽宸忙止住她，但同时眼底的诧异更甚了，“眸儿，你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
“昨晚？我们不是在街上玩吗？对了，你那时候跑哪去了？害我找了你半天也找不到，我还以为...你...”明眸说着，眼圈一红，声音就哽了起来，昨晚被丢在街头的失落和无助又重新弥漫心间，“你不会再不要我了吧？”
“......”夜羽宸唇瓣动了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看着这个样子的明眸，心底更痛，他不知道她是真的将昨晚的事情忘记了，还是故意忽略掉那令双方都痛苦尴尬的记忆。沉吟半晌，方重重的道，“不会，我永远不会不要你。”
“嗯。”明眸咧开嘴，甜甜的笑了。
在她的笑容中，夜羽宸的心口却一抽一抽的痛，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将她平放到床上，“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明眸却拽着他的胳膊，眨着大眼睛，“不是很饿，就是身上痛，对了，昨天你给我赢的那个花灯，被人踩碎了。”
“你喜欢？”夜羽宸问。
“嗯。”明眸点头，有些难过的道，“那是你赢给我的，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的保护好。”
“呵，什么大不了的。”他笑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要是喜欢，我帮你做一个，一准比昨天的还要好。”
“真的吗？”明眸欣喜的就要起身，却不料，上身刚想起来，就牵扯到了下体的伤口，痛的她眉心皱成了一条直线。
“怎么了？”夜羽宸慌忙抚着她的眉心，心也跟着皱成了一团。
“嘶...吼...吼...”明眸不停的吸着气，好缓解自己身上的痛。
夜羽宸手足无措，看她这副样子，真恨不能替了她。
好一会儿，明眸才好了点，自顾自羞红了脸，怎么好端端的，那个地方如此痛了起来？她偷眼瞟了瞟夜羽宸，暗想，该不是昨夜他趁她睡着了，偷偷欺负了她吧？
“好点了吗？”他担心的问，只怕她未必是真的想忽视昨晚发生的一切，而是真的不记得那段不堪的记忆了，他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一种不详的恐惧感却不断在他心中扩散蔓延。
“嗯。好多了，你去帮我做花灯吧，我要和昨晚一样的哦。”她笑着说，干净的笑容就像个孩子。
“嗯。”夜羽宸起身下床，帮她掖好了被子，一面又嘱咐着，“你乖乖歇着，我马上就来，不许睡着了，知道吗？”
“知道了。”明眸乖巧的应道。
“好。”夜羽宸宠溺的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随即，匆匆出去。
刚出寝殿门口，守护的侍卫见了就吓了一跳，不单说平时风神俊秀的宸王突然变得憔悴邋遢，就是他白衣上斑驳的血迹也足以吓到他们了。
“王爷，发生了什么事？”有侍卫担心的问。
“没事。”夜羽宸沉声道，屋外的空气很清新冷冽，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心情却更加的沉重了，他没有跟侍卫多说什么，便吩咐他们准备做花灯的材料，随后又吩咐厨房炖些补品送来。
自己则匆匆梳洗了一番，就又忙着折回寝殿，然而，刚走进大床，却发现她又闭上了眼睛，好似睡着了一般，不由得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