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常人,此刻便要去会会俪常。
宋苓前脚还没做出行动,对方却是先一步到来。
到底是按捺不住,还是各怀鬼胎。
“宋司寝,常姑娘请。”
“常姑娘?”
“俪常?”
“正是。”
小喜答话,宋苓睫毛微眨,以姓作尾的称呼方法么?
要么是关系亲昵,要么是旧传统。
心思高度思考,越想越繁杂,罢了,这下,家宴,鸿门宴也好,宋苓一定会去的。
“小喜,下去吧。”一道柔柔的女声清幽响起,抑制住宋苓离去的步伐。
“应当是我来拜访司寝大人。”她本是很有气质的女子,柔美的嗓音,犹如空谷幽兰,孤独清寒。
客人到,这不是一般的客人。譬如现在。
女子径直走入,放下手中的物什,自顾捣鼓起来,再然后,随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有阵阵醇香流淌出来。
“这是酒?”疑问也是肯定。
俪常点头,玉杯轻盏已递至宋苓面前,“司寝,有所不知,此乃水寒酒,不烈,所以也称为女儿酒。”
宋苓接过间,俪常已经自顾饮了一杯,“殿下最爱这水寒酒,因为香气醇厚,入口细腻,而且回味无穷,最重要的,是不会喝醉,便不会坏了大事···”
怔怔的,俪常目光猛地锁紧,对上宋苓的眸子,昙花一现般的又转为柔和的流光,静静地持续的看着宋苓,声音一层不染的清澈平静“你会坏了大事的。”
听不懂的话。
宋苓默默不语。杯酒入腹。
“我不拦着你。也不会助你。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一席话落音,前面的也就无所谓了。当下间,对方立场明了,她在太子宫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了。
“多谢。”
抬目,俪常却笑了,笑容有些凉薄,终于,大脑传来晕眩感,宋苓瞪大了眸子,“你···”终是支持不住···最后一眼是俪常远去的身影,还是兰花般,孤独清寒。
“水寒酒,极烈。”
话语飘散走了。纵你是玲珑七窍心,可不留疑心,无防人之心,那便只是傻子。
···
再度睁开眼——
恍惚间,似乎房顶有萧声传来,欲扬先抑,绵长,溶在温柔的月光里。
“诶,上面有人诶。”宋苓醉眼蒙蒙地望着屋顶上潇洒着飘飞的衣炔。
“啊!鬼啊!”她大叫。“嘿嘿,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晃晃悠悠地绕到屋后,因为要经常修缮屋子的缘故,屋后面都会放置爬梯。
她一骨碌便猫着腰上了房顶。
秦幕听得背后声响,萧声戛然而止,拾起一旁的酒,仰面喝下,余光扫向宋苓,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吹奏···
宋苓蹑手蹑脚的上前,一个大力拍到秦幕肩膀上。“哈哈,抓到你了吧。”
“却不知古司寝如此顽皮。”秦幕轻轻地笑,银针出,直入宋苓手心。
宋苓连忙收回手“痛。”
“可是清醒了。”
混沌的双眼瞬间清明,看着面前秦幕放大的脸,惊得连连后退,“参见太子,奴婢冒犯了。”说话间,也不曾注意脚底,脚踢到一块瓦片。
“pia”
是摔碎的声音。
宋苓左顾右盼,“啊!我怎么会在这!”只见她自己竟站在房顶边缘。而她身处的位置却是较高的。她怕高,怕到要死。
顷刻间,她身子一歪,竟要倒下。
她慌忙闭上眼睛,说时迟那时快,有一双冰凉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身子轻盈一转,再次睁眼,已然是与秦幕同坐屋脊。
缓了缓神,抬目打量过去,只是再看过去,一旁的秦幕若无其事,随意盘起的黑发,额角微微有些零乱,他手施力,萧旋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回到正确的方向,他薄唇贴近,继而,悠扬的萧声便再次送入微风与月色中了。
清冷的侧角,如那冰凉的月色。今日他着一身深蓝长袍,简洁的花纹,气质上添了几分成熟还有幽深。她又想起那日,惊为天人的他,浅蓝色的衣袍,孤傲高洁地可媲美雪山。不知为何,他穿着的服饰永远那么简洁,可是,他却穿的那样谪仙。
衣衫越简洁的男人要么越穷,要么越冷淡。
话糙理不糙。
穷的穿不起,而不在乎服饰的多为清高的圣人,圣人心无旁骛,性格上孤高冷淡,也是为常理。
他带给了她一种特别的气质,既有疏离陌生感,有有着淡淡的亲切的气息,或许是因像极了,像极了···秦孟。
“孟。”她声音细小如蚊,说给自己听,带给心尖的颤动。
然后,不自觉的,口不择言起来。
罢了,今日难得一醉,借酒装疯,也比明知故问的傻气来得好。
“天下当以齐国太子最为深情,可我却觉得他遥不可及。”
“站在他的面前,读不懂他的一切。”宋苓扬起手,任酒汁肆意浇淋,灌溉枯骨的心。
“孟···”宋苓双眼有亮光闪过,最终化作嘴角的微笑“梦里烟云,庄公是否体察了蝴蝶种给他的思念?”
“哈哈。”苦笑一闪而过,“你有心吗?”
“有。”
“那,没有心的人的心去哪了?”
“给了别人。”秦幕平视着前方,浩瀚的星河,那么近。
“你觉得呢?”秦幕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宋苓。
“庄公的···”宋苓贴近秦幕,娇笑着,方才微醉,现在或许真的醉了,温柔的拨弄着秦幕的墨发,孩子般呓语“庄公的梦里。”
···
第三十一章题目选自李商隐的《锦瑟》,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寓意,为对方着迷,但依旧不能吐露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