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白浑身罩在暗淡的光影里,语气幽暗不明:“你不怀疑我?”
钟离修洁无声扯起嘴角:“我一开始是有些怀疑你。”
阮慕白转过脸,黑白分明地眸子淡淡凝望着钟离修洁:“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选择相信我呢?”
“刚才,你看冬歌的眼神。”钟离修洁幽幽一叹:“我看得出来,你也很关心她。”
阮慕白意味深长一笑,眼神淡淡望天,天边浮云遮眼,霞光四起。
“我怀疑,我这楼里混进来了贼人。”阮慕白语调听不出任何波澜,但是却足以让钟离修洁提起了小心。
“怀疑?今日的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钟离修洁鄙视地翻了阮慕白两眼。
“我不是指的那个女人。”阮慕白轻轻一笑,勾起了钟离修洁的好奇心,却又笑着住了口,晃动着玉树一般的身子轻轻划过醉风楼里绝美的风景。
“那你说得是什么人?”钟离修洁剑眉紧皱追了上去。
“依我看,这些人,好像不是云啸的人。”阮慕白语气里有了正经,修长的手指微微抚着光洁的下巴,若有所思。
“那你还不把他们揪出来!”钟离修洁心头一紧,急道。任何潜藏的异邦人,都是对冬歌未知的威胁,他不能容忍他们存在。
阮慕白听罢,柔和一笑,“我们这不是正要去找线索吗?”
说话间,白石小楼已是在望。
小楼前,两个肃容而立的黑衣人在见到阮慕白的时候,脸上浮出了更加庄重之色,朝着阮慕白深深一稽首:“楼主。”
阮慕白只微微一颔首,便举步跨上了白石楼。这座白石楼里,在白日的时候才刚刚有一场轻歌曼舞,但是此刻,阮慕白心里却清楚,接下来,他所要面对的,可能就会是血腥的杀戮。
白石小楼上,静悄悄的,十二位歌伎早已在二层转角处一排房间里安睡。
阮慕白黑亮的眼眸缓缓扫过这一排房间,最终,将视线停留在最后一间房门前。
那间房间里有几不可察的亮光,在暗夜里摇曳。
两个人轻轻挪步,来到那间房门前。
阮慕白抬抬手,正要敲门,里面却已经传来了女子低低的声音:“进来吧,我还没睡。”
阮慕白回雪一笑,与钟离修洁推门而入。
屋里的女子,一袭素衣,青丝散开,眼帘低垂怔怔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眼睛红肿得非常厉害,想是刚刚哭过,而且哭得非常凶。
“伤了她,你也很难受,对不对?”阮慕白语调柔和,一甩衣袍,坐到了桌前,双目灼灼凝视着云昭雪。
云昭雪头垂得更低了,下颌抵着锁骨,轻轻道:“她,伤得不要紧吧?”
“还好。”阮慕白淡淡答,眼神示意钟离修洁也坐下。
钟离修洁憋住满腔怒火,捡地方坐了,心中终究有气,眼神一转看向别处,却并不理会云昭雪。若不是冬歌有言,不让自己这些人与她为难,自己说不定早就送她西去了!
一听冷凤狂没有生命之忧,云昭雪脸上竟浮出一抹轻松的神色:“那就好。”
“你不打算跟我们说点儿什么?”阮慕白轻轻含笑,语气依旧闲话家常一样。但是云昭雪知道,这个醉风楼楼主对自己的审问已经开始了。自己若是回答的不满意,阮慕白绝不会像冷凤狂一样对自己手下容情。
“是司徒南。”云昭雪头深深埋着颈间,话语轻的像是风在飘。
司徒南?钟离修洁心头火起,面上却是八风不动,好你个司徒南,在云天陷害冬歌还不行,跑到云啸这个块地儿来了,你还想要害冬歌,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这三方大陆由着你来?
阮慕白在云昭雪说出司徒南的名字后,眼神里也是掠过了一丝不快,随即却只是淡淡一笑:“他告诉你冷凤狂会出现在醉风楼?”
云昭雪无声点点头:“也是他帮助我混进了这十二个舞伎之中。”
“他,在哪?”钟离修洁隐忍地握住拳头,眼神喷火一样望着云昭雪。
“在……”云昭雪迟疑了一下,最终,苦笑摇头:“虹城。”
虹城!?钟离修洁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难道说,父亲和弟弟收容了这个冷凤狂的大敌?
“你在说谎?”钟离修洁眼眸一沉,高大的身影伫立在云昭雪身前,眼神咄咄看着她。
“你爱信不信,若非你虹城庇护着她,明帝的人早就把他给杀了,还轮得到他现在来害冷公子……”云昭雪一听钟离修洁冤枉自己,头一下就抬了起来,眼神一丝不让地迎着钟离修洁。
钟离修洁紧紧握着拳头,隐忍着不让自己发作。若真如云昭雪所言,她会出现在醉风楼也就不足为奇了,毕竟,以虹城的本事,想要安排一个人进醉风楼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云昭雪的话若是真的,那冬歌此刻的情况是不是也已经被爹爹和弟弟知晓?冬歌的此刻的情形……岂不是——不妙!
想到这里,钟离修洁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顾不得跟阮慕白招呼一声,起身就冲出了房间。
冬歌,你可不能有什么事啊!
望着钟离修洁冲出去的身影,阮慕白眼神掠过一丝晦涩难明的光,轻轻一叹:“你在醉风楼里,一切都很安全。放心。”
云昭雪愣怔了一下,随即心头一暖。阮慕白这话,是不是告诉自己,就算自己出卖了司徒南,就算司徒南想要报复自己,醉风楼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