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不觉得这几句话有很多不合理之处吗?”桃花含笑而立,声音更是洋洋盈耳。
“别着急,容本侯为桃花姑娘慢慢道来。”庞昱扯了扯嘴角,回以微笑:“桃花姑娘被安排在第一个出场,她在返回游船后,静静等待时机,直至翠绿乘舟远去,她才登了上去。”
“等一下!”八贤王再次出声打断了庞昱的话,道出众人心底的疑惑:“那么多船排列在一起,桃花是如何避人耳目,登上另一条船的?”
“妈妈,麻烦你告诉大家翠绿和桃花的船号分别是多少?”庞昱不雅的掏了掏耳朵,然后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老鸨被点到名,急忙上前作答:“回侯爷,翠绿是十三,桃花是十二。”
听罢,众人的眼底均闪过一丝了然。因为游船是按照号码有序的停靠在一起,所以十二和十三的自然挨在一起。
换句话说,两条船中间仅有一水之隔。
那么,桃花趁翠绿表演的空档登上李将军的船,也不是并无可能。
“本侯方才无意间听到一名叫‘嫣红’的姑娘说,李将军原本定了她的船。岂料,李将军却在中途变卦,改定了翠绿的,不知可有此事?”
“确、确有此事。”老鸨连连点头,刚想顺着往下说,却收到安乐侯那饱含警告意味的视线,吓得她愣是把溜到嘴边儿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道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她还是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况,这安乐侯是颖儿姑娘的姘头,也算是她半个老板。
万一安乐侯在颖儿姑娘的枕边吹吹邪风,她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即便如此,也不见得那李将军就会乖乖喝下加料的酒水。”包拯绷着小脸儿,认真分析道:“而且船上凭空多出一名不速之客,本就极易让人心生疑窦。”
“假如要是李将军与桃花姑娘有约在先呢?”庞昱笑了笑,话中不禁透着一丝赞许:“桃花姑娘你很聪明,你在事前便以共同赏月为名,叫李将军选择旁边的游船,然后骗他说自己会先将客人灌醉,再趁机跑过去与他共赴云雨。这也就解释了,李将军为何在翠绿演出之前声称自己困倦,非要到下面的雅室去休息一下。”
“因为……他在等人?”颖儿接话道。
“没错!”庞昱双眸灼灼的盯着桃花,一字一顿道:“而等的这个人,便是你,怡春院的下任头牌,桃花姑娘!”
“倘若李将军喜欢,平时也可与奴家肌肤相亲,为何非要做着苟且之事?”桃花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
听罢,庞昱扼腕的摇了摇头,叹息道:“正所谓食色性也,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桃花姑娘你在此之前吊足了李将军的胃口,如若突然提出此等香艳刺激之事,他必定欣然应允。殊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因此而枉送了性命……”
“可李将军身死之时,奴家正在游船上弹琴,有白公子为证。”桃花仍打算负隅顽抗,搬出了最有分量的说辞。
“嘛,这个问题就要有劳公孙先生了!”庞昱扬了扬下巴,顺便朝静坐在一旁的美人儿抛了个媚眼。
“溺死属于窒息性死亡,新鲜的尸体一般都有窒息的症状,即全身血液不凝,内脏淤血……再加上尸体一直浸泡在水里,所以死亡时间难免会出现一些偏差。当然,不排除这一切尽在凶手掌握中的可能……”公孙策的眼角略微上挑,纵是俗世万千,也不由为之倾倒。
闻言,桃花不由得紧抿下唇,原本妩媚勾魂的小脸儿此刻竟略微有些发白……
“逝者已矣。”无视紧绷的寂静,庞昱的双目竟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哀漠,语气也随之软了许多:“桃花姑娘,你本是可怜之人。倘若你肯就此低头认罪,本侯会为你在圣上面前求情,免你一死。”
庞昱的话一出,除了颖儿有些扼腕的摇了摇头之外,其余人均是满头雾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桃花倔强的仰起惨白的脸,强自镇定道:“倘若侯爷非得一口咬定奴家就是那杀害李将军的凶手,奴家也无话可说!”
“桃花,你这又是何苦呢?”庞昱摇摇头,发出小小的苦笑和叹息:“你此番虽计划严谨,但却百密一疏,算漏了两件事。”
“哪两件事?”八贤王换了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大有把破案当成茶楼评书来听的架势。
“第一,你在前往李将军船上之际,为了不引人耳目,特意除去外衫,只着单衣游了过去。虽然滴落在地上的水会因时间的关系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但在你登船的那个地方,因为刚离开河面尚未来得及将衣袖拧干,进而留下了一滩水渍,顺便存下了你的脚印。”
当然,船内其它地方也一定留有类似的痕迹,但以眼下的硬件设施,根本无法采集。
庞昱把公孙策拓印下来的那部分脚印拿出来抖了抖,继续道:“为了赶在翠绿回来前完成这一切,估计你当时并没有穿吸水的布鞋,而是直接光脚跳入河中。可据本侯所知,每个人脚上的纹路均略有不同,就像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那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哎……
让她如何跟这群千年前的古人讲什么是指纹,什么是脚纹?
包拯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说:“侯爷的意思是,倘若从桃花姑娘脚上拓下印的印记与此相上面的相吻合,那便可以确定桃花姑娘当时曾去过李将军所乘的游船?”如此一来,的确对案情的进展有很大的帮助。
“那李将军究竟死于何时?为什么他的尸体直至歌舞结束后才被发现?”展昭将本案最令人费解的两个地方提了出来,尽管公孙策言明李将军的死亡时间极有可能与先前推测的不符,但具体情况众人还是不得而知。
“首先,桃花姑娘将一根绳子系于窗框之上。”半倚在窗上的庞昱用脚尖指了指那处新增的擦痕,因为游船上的窗棂多为镂空设计,所以系个绳子简直是轻而易举,甚至连空也不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