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昱见包拯腮帮子鼓得老高,不禁‘呵呵’的笑出声来。即便小包子天资聪慧又位高权重,但心性仍不过是个孩子,耿直率真,对人的喜恶完全表现在脸上,实在是可爱的紧。
“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儿虚假,望大人明察!”说罢,刘田光又‘砰砰’的磕了起来。力度之大,好似那头根本不是他的一般。
“如今王侍郎已死,空口无凭,你让本府如何查证?”包拯的言外之意是指责刘田光把责任都推到了死者身上,毁人清誉。
刘田光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回大人,学生姑母王刘氏可以作证!是她替学生向姑父求情的!”
“哦,竟有这等事?”包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请看!”展昭突然出声,似是有所发现,只见他立在桌边,伸手在砚台上沾了下:“大人,砚台里的墨汁尚未干透,想必王侍郎在不久前还曾在此书写过,再根据许仵作判定的死亡时间……”
“这倒是奇了怪。”包拯接过话茬儿,顺着往下说:“既然王侍郎生前正在用墨宝,可他为何突然想要卧塌而眠?如果说王侍郎因身体不适想要休息一下,那他为何不顾疲倦和疼痛,将桌面整理的如此干净?而且,他为什么不叫来下人,寻医问药?”
“再者,依刘田光所说,王侍郎约他今日相见,断没有自杀求死之理。”包拯才思敏捷,仅凭一个细小之处,便抽丝剥茧,将案情引到另一个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方向。“倘若王侍郎真是猝死在桌前,究竟是何人把他移至榻上,其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是有人先将王侍郎杀害,再伪造出一个病发而亡的假象?可如此一来,王侍郎的死因又作何解释?”
“听大人一席话,老朽顿觉自己方才之言略有武断。据老朽所知,确实有方法能令人死后产生这般猝死的症状。不过老朽能力有限,还是等公孙先生回来,再行检查为宜。”许仵作的话,算是变相的解答了包拯的疑惑。
“朝廷要员死于家中,非比寻常,无论是病发还是他杀,都必须彻查到底!展护卫,你留下来彻查现场;张龙赵虎,你二人从旁协助,并封锁现场,严禁他人擅入一步;王朝,你同衙役送许仵作和王侍郎的尸首回府衙。至于侯——”包拯碍于某女的‘淫威’,不得不把溜到嘴边儿的话咽回腹中,换言道:“其他人等,随本府一同到大厅问话!”语毕,他一挥袖子,双手负在身后,大步离开了书房。
庞昱瞅着气鼓鼓离开的小包子,又瞄了眼一脸苦大仇深的展猫猫,唇角荡漾的笑意更深。看样子,她此番‘负荆请罪’,远比想象中更加的有趣……
刚踏出书房,一股清风迎面拂过,吹散了萦绕在周身的燥热与那淡淡的香气,让庞昱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淡淡的香气?
方才她由于身在其中,又只顾着看热闹而未曾留意。那气味不同与一般女儿家身上的脂粉香,更像是制作糕点时产生的甜腻香气,不过比那还要淡上许多。倘若不细细感受,几乎很难发现。
庞昱停下的同时,包拯也相继止步,皱眉沉思。显然,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随后,在刘田光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王府的大厅之上。
“老爷,您怎么能忍心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独自奔赴黄泉?”
“爹,您说过,要亲眼看着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现在岂可言而无信?”
“夫人小姐,你们一定要节哀啊!”
此时,那儿早已因王侍郎去世的消息而哀嚎一片。另一边,随庞昱同来的家丁们则无所事事的喝茶聊天,与悲痛欲绝的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本府乃开封府尹包拯,此番特来调查王侍郎的死因,希望各位对本府的问题据实以报!”包拯小脖儿一扬,打起官腔倒是有板有眼。不待众人回话,他自顾自的继续道:“王刘氏,本府问你,王侍郎以前可有心疾?”
王刘氏用手帕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凄凄哀哀的说:“回大人,我家老爷胸口曾受过一剑,伤了心脉,这些年时常心痛如绞。”
“何时之事?”
“应该在二十年前。”
“事出何因?”
“这个……民妇当时还没嫁入王家,老爷又从未提起……民妇实在不知。”王刘氏回的是诚惶诚恐,但庞昱和包拯看得透彻,这女人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打算实话实说。
“王刘氏,本府问你,王侍郎是否答应私授官职给那刘田光?”话锋一转,包拯忽言其它。
“回大人,确有此事!”王刘氏点点头,解释道:“民妇的侄儿刘田光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但苦于空有一腔踌躇满志的热血而无处投效。老爷见了不忍,遂想上书举荐。如此一来,既为侄儿谋了个大展拳脚的机会,也让朝廷得一良臣。”
庞昱歪头斜睨着脸上丝毫不见愧色的刘田光,心下不禁多了几分感慨:倘若要按王刘氏的说辞,像她这般的二世祖岂不都成了报效国家的栋梁之才?
见过不要脸的,可真没见过比她还不要脸的!
一旁,包拯早被王刘氏的诡辩气得面色发紫,小身板更是抖如筛糠,估计短时间内是无法言语了。
“哟,王小姐几日不见,是越发的标致可人啊!”庞昱那饱含戏谑的笑声,不由惹得在场的其他人纷纷侧目,把视线转移到那哭得梨花带雨的王小姐身上。
一袭桃色的烟纱裙,清新典雅,绣了碎花的白色披肩搭在肩头,素雅高贵。一双杏仁眼,两弯柳叶吊梢眉,面若芙蓉,唇色朱樱一点,倒不失为以绝色佳丽。再配上她此时哀泣的表情,真可谓是我见犹怜,令人不禁怦然心动。
“民女王晓莲,见过侯爷,侯爷万安!”那洋洋盈耳的声音,煞是好听。与之相比,庞昱粗着嗓子的说话声,简直就是不堪入耳。
“王小姐不必这般难过,假如你父亲是被奸人所害,哪怕是赴汤蹈火,本侯也定会将那凶手绳之以法,还你们王府一个公道!”庞昱说的是义正言辞,可她的狼爪却缓缓勾起王晓莲小巧白皙的下巴,一脸的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