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宁王妃笑吟吟的道,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于暖融融的春光里,“真是难得呢,王爷最近几天身体大为好转,不仅能吃完一碗饭了,还能下地行走,和我说上半个时辰的话也不怎么喘息。我想,再过不久他的身子就该全好了吧?”便又羞涩一笑,“其实我也不指望他能变得如太子皇弟一般行动自如,但好歹看着能正常说话做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这也真是个苦命的女人。季悠然心想。宁王爷是先天不足,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就算后天用再多的药材来补,那也是杯水车薪,收效甚微,也就他们当事人还能抱着一丝希望。
虽然心里还对她怀着几分芥蒂,但也不免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便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宁王妃笑着点头,但脸上却又慢慢浮现一抹哀愁:“哎!王爷的身子总算好点,本想亲自去拜望一下父皇母后他们,可谁知道母后现在的心全都放在太子身上,根本无暇顾及他。”抱怨的话说完,赶紧又状似大度的道,“不过,太子现在身体的确比王爷还要虚弱,母后更关心他也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为了不让王爷在太子那边染上病气,她还特地叫人过来嘱咐王爷不必过去探望,也是真心为我们考虑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是在责怪皇后娘娘偏心,眼睛里只看得到她那个当太子的儿子,早把宁王这个废物儿子抛诸脑后,季悠然淡然笑道:“可不是吗?宁王和太子都是母后所出,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当然是都疼的。不过,一旦手心里的肉糟了难,她自然会偏疼手心里的肉多一些。”
这手心里的肉,指的就是太子。宁王妃听明白了,便自嘲笑笑:“是啊,手背上的肉都疼了这么久了,她该是麻木了吧?所以现在也无动于衷。”而一直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太子,就算现在已经病了有一个月了,可皇后娘娘依然热情不减,每天和太医一起研究他的情况,亲自喂他吃药,陪他说话,简直做足了慈母的样子。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她的偏心。
但是,知道是知道,季悠然肯定不会直说,便悄悄转移话题:“对了,也不知道太子最近怎么样了,你去看过他吗?”
“远远看过一眼,母后不让靠近。说是腿上的伤已经结痂了,说话也能利索了,人精神不少,在回帝都前应该能恢复个八九成吧!”宁王妃道。
那可真是便宜那个禽兽了。早知如此,她真该举起石头把他的腿给砸断的!季悠然心里愤愤的想着,便听宁王妃又道:“对了,二弟妹,我看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们打算何时去向母后认错?”
闻听此言,季悠然心里一扯,头又疼了起来。想当初,为了给她抢来柳太医,凤煜铭算是当众狠狠下了皇后娘娘的面子。虽然那件事是皇后不对在先,但身为皇后名义上的儿子,凤煜铭抢人的行为可以说是大逆不道。更何况后来皇帝知道后,又专门派人去说了她几句,接下来直到现在都没有见她一面。虽然有太后居中调解,但身为小辈的他们必须就此去向皇后娘娘负荆请罪,这事才能有个了结。没办法,权大一级压死人啊!
但是,最近这些时日,皇后娘娘一直守在太子身边。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要去认错,那就势必要和太子太子妃他们打上照面。
现如今,虽然表面上还算和睦,可双方早势同水火。又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们要是互相遇见了,那后果……
然而,不管心里再怎么抗拒,太后娘娘一再催促着他们早早过去认错,平公公和李嬷嬷也认为此举很有必要,在多重压力下,他们不得不厚着脸皮主送找上门去。
“就在后天。”嘴角跃上一抹苦笑,季悠然小声道,“现在母后的一颗心都扑在太子身上,我们派人递了七八次帖子,她才算看到了,好不容易允了我们一个时间过去和她说几句话。”
她老人家应该也还没忙到连他们的帖子都没时间看的地步吧?此举分明就是在打压他们,想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宁王妃无力摇头:“你们也是够苦的。”
季悠然无奈叹息。没办法,就算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他们也必须要硬着头皮去闯啊!
转眼两天时间过去。这天一大早,连晴了这么多天的骊山突然天色变换,朵朵乌云从远处飘来,很快便带来阵阵电闪雷鸣,并向地上洒下豆大的雨滴。雨势很快变大,雨滴敲打在窗户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门口很快聚集起小洼小洼的水坑。
直到季悠然起床收拾好,雨势也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这么大的雨,只怕出门一趟都难,可都已经和皇后娘娘说好要今天去认错了,如果他们不去,回头皇后娘娘会怎么说,外头那些风言风语会怎么传,季悠然和凤煜铭是不介意啦,可奈何平公公他们是铁了心非得把他们给赶出去,他们也就只好冒着倾盆大雨出去了。
两个人带着厚礼来到东宫,却见东宫里一片慌乱,就连看门的人都一脸紧张,魂不守舍的模样。走进去了,就更看见宫女小厮冒着大雨来回奔跑,情形比当日更加狼狈。仔细听听他们说话,才知道原来因为变天的缘故,太子受伤的腿突然剧痛无比,人难受得在床上直打滚。皇后心疼得不行,再次亲自坐镇,并叫来太医为他看诊,现在还正在看着呢,他们偏偏就过来了。
哈哈,活该!
听到这个消息,季悠然的心里突然舒爽无比,连忙拉着凤煜铭就赶过去看热闹。
东厢那边早人满为患,东宫的宫女、太监,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太监,以及太医院的诸多太医,太医随身跟随的小童,这许多人将小小的地方挤得密密挨挨的,好多人没地方站,只能站在雨里被淋成了落汤鸡。
外面挤挤挨挨的一大帮子人,里面自然也是挤得走不动路。虽然被拦在外面,看不见里面太子痛苦的模样,但听着皇后娘娘凄厉的叫声,季悠然就觉得今天出来得值,很值!
跟在她的身边,凤煜铭一脸迷茫:“爱妃,你在笑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