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凉意从心里涌出,传至她的四肢百骸,这个想法,如同藤蔓一般在她的心中疯狂的滋生,望着眼前如同修罗一般的男人,她……笑了……
“这件事情,我要等我的父亲醒过来,问清楚!”夏静安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平静,没有一丝的波澜。
“万一他醒不过来呢?”
男人毫不客气的说出了夏静安心中最恐惧的事情,父亲他,这次会挺不过去吗?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夏小姐,我想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父亲的公司已经欠下了一屁股的债,他一死,公司就会倒闭,银行就会冻结你们公司的账户,到时候,你拿什么钱还给我们?”
欠债?公司倒闭?顽冻结账户?
当这些陌生的字眼一股脑的闯入她的大脑中时,她觉得自己的头,痛的都快爆炸了,痛苦的捂着脑袋,感觉腹部传来一阵阵痉挛的疼痛。
“老大,别跟她罗嗦了,赶紧让她把文件给签了!”
后面负责望风的小弟从文件袋中掏出一份文件,这是什么?
“夏小姐,我劝你还是签了吧,否则,可别怪我们不懂怜香惜玉!”
什么东西?在这灯光昏暗的小巷之中,她连上面写的是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可能签字呢?夏静安迟迟不肯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签字笔,巷子之内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的紧张,屏息凝神,她提心吊胆的瞄了一眼对方,紧握的手心满满都是湿漉漉的粘腻,空气中有暴怒的因子在半空凝聚,形成压抑的恐惧感,在她的脑袋上方不住的盘旋,透过皮肤的毛孔缓缓渗入到体内的血液,然后迅速的扩张蔓延,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极极度压抑的气氛,对夏静安而言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考验,就在这时,夏静初口袋中的电话响了,清脆的铃声划破了小巷子内的宁静,也给这压抑的气氛撕裂了一道口子,望了望为首那个男人,犹豫着应不应该接这个电话。
“接!”
在男人阴鸷双目的注视下,接通手机,一个陌生的女声气急败坏的传了过来:“夏小姐,请赶紧到手术室来,夏先生想见你最后一面!”
“哐当!”
放在耳侧的手机随着突然下垂的手臂哐当一下落地,“夏小姐,夏小姐……”手机那头还不断传来护士焦急的叫喊声,可是,这头,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回答。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夏静安突然拨开了堵在面前的四个男人,朝着医院飞奔而去,为首男人手一招,其余三人随着他立刻朝夏静安追了过去……
电梯的门口,熙熙攘攘的站满了等候电梯的众人,去过医院的朋友都知道,医院的电梯,那繁忙的程度绝对堪比是集市,而且几乎是每层必停,从一楼到二十楼,走一个来回,最起码需要十五分钟,好在,这电梯已经下到了第七层,若不是手术室在十七楼,而她也已经没有丝毫的力气在攀登如此高的楼层,她宁愿走楼梯。
从一楼到十七楼的手术室,即使一层不停,最快也要一分钟,而一层不停,很显然,根本是不可能的!瞟了一眼旁边的手术专用楼梯,一个负责看守的女人正坐在里面优哉游哉的织着毛衣,时不时的还抬起慵懒的眼神瞄一眼这边拥挤的人群。
那得意的神情仿佛是在说:“看我这里空无一人又怎样,我就不给你们乘!”
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咚”声,电梯的门缓缓的打开了,未等里面的人走出来,等候的众人已经使出浑身的解数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夏静安是最后一个,可是她的右腿刚迈进去,电梯便发出了侧耳的报警声,所有人都把视线落在了夏静安的身上,低着头,装作没听见,夏静安继续将左腿迈了进去。越加刺耳的报警声音响起,这时,电梯内的其他人开始发话了。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厚脸皮呢?这电梯都超载了,怎么还往里面挤呢?她这是想让谁出去呢?”一个尖利的女声这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内响起,如同凌厉的刀锋割在她的脸上,埋头,脸上,火辣辣的疼。
“喂,这都超载了,你还往里面挤什么挤啊?”
粗暴的男生很不客气的响起,还未来得及反应,夏静安的身体便被人狠狠的推了出去,一个踉跄,她便跌坐在了地上,扎着马尾的皮筋扯断,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肩头,衣服也弄脏了一处,她都没有理会,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留在她脑海之中的,是一张张麻木而又冰冷的容颜,难道,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一个孕妇吗?
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旋转,贝齿紧咬牙关,扶着墙壁,她吃力的站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滚滚而下,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如同仙女晶莹的眼泪。
她的父亲,还在手术室憋着最后一口气,在等她……
“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是手术专用电梯!”
又是一道冷漠的声音,撕碎了夏静安心中的最后一丝希冀,负责看守电梯的中年女人抛来一个鄙夷厌恶的眼神,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夏静安,低低的骂了一声:“土包子!”
这些,夏静安都可以忍受,可是,当那中年女人突然站起来,脸上笑的跟一朵花似的招呼人来搭乘她这部电梯时,她无法忍受了,顺着她的视线,夏静安又看到了孟心如,还有刚才那个男人。
“孟大夫,这边,这边……”
中年妇女朝着孟心如热情的招手,示意她来搭她这部电梯。
夏静安突然伸出手臂,横在了电梯的门口,冷冷的问道:“不是说手术专用电梯吗?为什么她就可以上?”
“管你屁事!”
中年女人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双手上前掰她的手,夏静安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突出,隐隐泛着白色。
“孟大夫,你不是说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术吗?”
夏静安望着孟心如,一字一顿的问出了刚才就已经在自己心里翻腾的问题,她是医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医德?在她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在手术室门口发生的那一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