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早说?等他跟到云荒泽,就算能摆脱,也容易让人把毒娘子跟鱼幼薇联想起来。”鱼幼薇一脚把小白熊踹下去,连人带乌光梭一头栽下湖水里,水花不溅。追兵来时根本看不出片刻前有人坠湖。
秋阳斜照,穹空澄明,不时有划空而过的雁群在湖面留下倒影。风过湖面,雁影随波散开。鱼幼薇静静的悬浮在湖底的水草间,听小白熊告诉她追兵所在的位置。
追兵到了,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类。他没有下湖,在湖畔站着用灵识探查湖面。
片刻之后,夜五带着他的随从们也到了。
“莫黑鹰,你在这里干什么?”夜五面色阴沉喝道。
“夜五公子,莫某人在这里观赏风景罢了。”莫黑鹰老奸巨滑,早知夜五跟毒娘子关系匪浅,一直尾随而来却不动手,就是怕夜五派人暗中保护她,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赶到了。
“别在公子面前打马虎眼!”站在夜五右侧的老者喝道。
莫黑鹰陪着笑脸说:“莫某人哪敢在夜五公子面前打马虎眼,当真是来观赏风景。”
冷哼一声,夜五说:“莫黑鹰,燕云十三荡被毒娘子挑了就挑了,另找个山头招兵买马也不是难事。你如果想报仇就是自掘坟墓。”
“莫某明白。”话说到这份上,莫黑鹰明白这仇还真不能报了,拱了拱手,掉头走了。
“这个夜五竟然是来给你清理尾巴的?他跟你有奸情?”小白熊的八卦之心难以遏制的被勾起来。被鱼幼薇无视后,继续说:“熊爷看好这小了,比宁家呆子强。你干脆跟他得了。”
透过摇曳的水草,鱼幼薇看水面射落的落日余晖,看得出神。
夜五在湖边伫立很久,表情变幻不定。最后,黯然离去。
“熊爷敢打赌,他知道你躲在湖里。而且他还没有走远,怕还有尾巴没清理。”小白熊浮出水面后,朝着夜五等人离去的方面煞有介事的长叹一声。
鱼幼薇何尝不知道夜五在湖边呆那么久,其实是在威慑那些暗中想打她主意的人,这种保护的姿态让她很感动,不过,他终究不是她想吃的那盘菜。
“废话真多!”
拎着小熊崽子的后颈,鱼幼薇架上乌光梭破空而去。她离去不久,夜五又出现在湖畔,跟他一同现身的还有妖剑陆双星。
陆双星哇哇怪叫:“夜五,你中邪了吧!爱一个女人到默默守护的地步?兄弟,邪道讲究的就是为所欲为,你这样,让我都快看不起了。”
“算了吧,我可不想再被她扒光了。”脱口而出后,对上陆双星诧异的眼神,夜五俊脸腾的红了。
“说来听听吧。”娘娘腔的陆双星一双水汪汪桃花眼连抛媚眼,比女人更勾魂。
“别这么恶心行不?”夜五丢了一记眼刀过去,还是说了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年她十一岁,潜入千毒宫把我掳走,关在黑屋子里扒光了,用蘸了痒痒粉带倒钩的鞭子抽我,最后还拿了根黄瓜威胁要爆我菊花。”
幻想着夜五描述的场面,陆双星憋着笑问:“她跟你有仇?”
轻笑一声,夜五说:“没仇,说是要代表月亮惩罚我。”
“能在千毒宫把你掳走,我还真是佩服她。想必,她对千毒宫的情形相当熟悉。”话到这里,陆双星就有些探问的意思了,不过,以他跟夜五的交情而言,倒也不算过分。
“嗯。”点点头,夜五沉默了,也在回想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在小白熊的带领下回到云荒泽边的森林里,把衣裳换了,鱼幼薇准备去寻宁墨非。
“前面林子里有很多黑巫啊,他们来得还真快,喂,就在这潭边躲着他们进不来的。你逞什么强啊!小呆子死不了的!”
小白熊一连串的吼声在识海里响起,鱼幼薇已鬼魅般掠出去。她像一只狩猎的狮子悄悄的接近猎物。在她的正前方,有两名黑巫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赤青双剑同时飞出,一赤一青两道剑芒闪逝,两名黑巫被洞穿脑袋。密林里响起两声惨叫,以及很多人朝这边飞掠而来的响声。她在小白熊的指引下就近躲入一个阵法空间。
两名黑巫死的地方,很快聚集了二十多个黑巫。其中赫然有魔龙妖辰,他的气色灰败显然近期内受过不轻的伤。
“凶手绝对没有逃远,仔细搜!”妖辰冷喝道。众黑巫迅速散开搜索,他把手按在黑巫尸体的额头,尸体迅速干瘪直至粉化成。两具尸体都化成渣后,他凝视着掌心里凝而不散的黑气团,阴恻恻的说:“宁家呆子逃不掉的,噬魂是我的!”
偷听了妖辰的自言自语,小白熊对盘坐在地调息的鱼幼薇说:“是冲宁家呆子来的,黑巫能肯定噬魂在宁家呆子身上,会像跗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阵法空间里有星光,完全不像阵法外的林子里常年被浓雾遮蔽。鱼幼薇躺在空地上仰望星空,恍惚间仿佛重回前世。
十三岁的年纪,温庭筠以“江边柳”为题,她即席做诗一挥而就: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还是温庭筠,与她相偕游崇贞观,碰到一群新科进士在观壁题诗留名,她一时技痒也题诗一道:云峰满目放春晴,历历银钩指下生;自恨罗衣掩诗名,举头空羡榜中名。
她所爱过也恨过的李亿就是读到这首诗,为她的才情倾倒,后来在温庭筠的府上相遇,也为她的美艳倾心。
可是才情与美艳终究抵不过李亿家中悍妻的娘家势力,她的爱情就像海市蜃楼是虚幻的。明白这一点,她只能空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从此淡看世情,过着醉生梦死的半娼式生活,空有满腹才情也只沦为男人的玩物。
那些糜烂的日子,就是在自我毁灭,最终她把自己送上了断头台,那年,她年仅二十四岁,仍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年华。
前世犯的错,今生绝不再犯。她绝不把命运交给任何男人。人为刀俎,我不为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