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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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是宴?是局(1)

上官月与小沙弥在尚清寺之事关乎皇家颜面,在场的大臣们回朝后都三缄其口,韩逸明对此事置若未闻。

“奴婢代皇后娘娘向太安王问安。”上官月让亲信候在朝堂外的石阶旁,见到太安王退朝赶紧迎上去拜见。

太安王是何等人物,今日朝堂君臣一派祥和之气,仿佛是暴风雨预来的宁静。他安插在皇宫的眼线没有收到任何风声,这让他隐隐感到不安。“皇后娘娘近来可安好?”

“皇后娘娘思亲情,近几日身子不好。”

“那本王请了皇命再去探娘娘。”太安王回了一句就径自走了。

“父王真这么说的?”上官月听到侍女回来说的那番话,从床上坐起来。

她本想装病让父王来宫中商量一下应对之策。尚清寺一事按宫规她应该被处死,可是她回宫都将近十天了,皇上对此事不惩不罚,仿佛尚清寺发生的不堪之事只是一场噩梦。

皇上曾亲口应允,他们成亲后就是一家人,父王可自由出入她宫中。如今父王却说要向皇上请命后再来探她,这不明摆着是父王向皇上示弱了吗?

太安王在宫中的眼线虽然没有探得消息,可是宫外头的却有了新情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上官月与小沙弥的丑闻不胫而走。

“王爷,皇后娘娘送了封密信给您。”下人恭敬的将信搁在桌案上悄声退下。

太安王对于这个草包女儿深感无力。她在宫中如何他早有耳闻,如今更是把性子使到了佛门静地里,那可是圣地。早不知道收敛,现在捅出了这么大个楼子才来求救。她难道看不出皇上已非昔日那个羽翼未丰事事求全的少年了,皇上手中权力越来越大,指不定哪天就出手拔了他这颗眼中钉。

皇上虽然在人前总笑着说他们是一家人,那些礼数规矩会让彼此生分,所以一并都免去了。可他是皇上,怎么容得下别人与他尊贵的身份平起平坐?凡事全凭他一张金口,今天他说是一家人便齐乐融融,改天他说是奸臣贼子便人头落地。

越是这个时候,他更应该低调处事,可他的草包女而就是看不出这事表的严重性,一出了事就急巴巴的跑来求救。

唉,好在他算多一步,先把韩梦柔的骨肉抢到手,不怕韩梦柔不自动上门来找他。这个女人可是皇上的软肋,有她在手必能逃过此劫,留得青山再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韩逸明与韩梦柔对坐在席上,两人相对无语。席中小桌几上那鼎碧玉八角香炉青烟袅袅,屋外竹叶被风吹过发出的沙沙声越发清晰。

最终韩逸明还是先开口打破了屋内的沉寂气氛:“那孩子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韩梦柔没有应答,只是别过头去望着投射在窗纸上的竹影。她心里很清楚那个孩子对他来说是制衡曹孟清的利器,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的让韩冲将她带离皇宫软禁在此地。

过了许久,她才开口,语气里尽是嘲讽:“交待?皇上已贵为九五之尊,对一枚弃子又何需交待?”

“你认为是我故意将那孩子置于死地吗?”韩逸明望着她的侧脸,心中莫名失落。

如今在她眼里,他也只不过是为了巩固、拓展权力,不择手段的冷血君主罢了,可她又何曾知道,他一直在江山和她之间拼命的挣扎着。

“再给我七天的时间,到时会让韩冲送你回宫。”他努力让语气显得平稳些。

只听韩梦柔淡淡回道:“看来在你眼里我这颗弃子还有用处。”

“梦柔,你明知道我做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已,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事事怀疑我的动机,难道,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韩逸明说得有些激动,手越过桌几想将她的手牵住,却被她不着痕迹的挣开。

“皇上言重了。”她的语气生冷得犹如寒冰。

听到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她才起身行礼:“恭送皇上。”

韩冲见到韩逸明出来面色凝重,心直口快的劝道:“皇上,末将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为何还要留她一条狗命?还要让末将亲自守着?”

韩逸明脸上扯出一抹淡笑,当初让韩冲监守着梦柔就是看中他性格直爽,忠心,没有心眼,不会违背皇命。最最重要的是他恨透了以色示君的女人,所以才放心的让他呆在梦柔身边。

韩梦柔一心挂念着孩子,又有哪晚能睡得安稳。

子夜时分听到窗外传来滴答声,窗也不知几时被夜风吹打开了。她起身正准备把窗关上,感觉身后传来熟悉的男人香气,迅速的向右躲开,不料撞上桌上的花瓶。

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多时就听韩冲在房外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起夜没点灯碰到了花瓶。”韩梦柔狠狠的瞪了一眼依在窗栏边上双手抱胸看好戏的唐良,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让她有股想狠狠撕烂他的冲动。

韩冲哦了一声就退下了。

唐良脸上依旧挂着笑,伸手理了一下飘到额前的一缕长发,用唇语说道:“柔儿,有没有想我?”说话间已近到她身前。

韩梦柔知道这个男人平时对她没个正经,于是用手肘狠狠的顶向他的胸口,趁他吃痛之际,走到床边衣架上取了件外袍穿在身上。

穿好衣服后目光往他身上瞄了一眼,却见他面色苍白得有些吓人,嘴角似乎还挂着一道血渍。

以他的功力,她刚才那一下完全伤不了他的。

“……你怎么了?”她越发觉得他不对劲。

“那孩子我让人从手中抱走了,我是来请罪的。见你这么关心我,我也能含笑九泉了。”唐良脸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难道连你了想利用孩子夺权吗?”韩梦柔身边的男人都是君王权贵,可她依旧不懂权利对于男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迷惑。

“啧啧啧,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早知道就不应该让那人抱走孩子了。”唐良一笑,嘴角的血溢得更猛了。

韩梦柔赶紧封住他的穴,想将真气输给他,却被他阻止:“我死不了,你还是留些力气去救你的宝贝孩子吧。”

“难道真是上官月的为?”

“上官月可没那头脑,是太安王。”

“太安王?”韩梦柔深知太安王城府极深,连唐良也遭他暗算,她真的能从他手里夺回孩子吗?

唐良见她眼神闪烁,笑着安抚道:“他就算杀了全天下的人,也绝结不会杀你。”

“为什么?”她不懂唐良为何突然冒出这一句。

“虎毒不食子。”唐良见韩梦柔还想问他,于是又出声说道:“快去吧,晚了我可不敢保证你的宝贝孩子可否活命。”

韩梦柔推开门,只觉寒光一闪,一股剑气朝她颈间袭来,虽然她迅速的避开,却被剑气割破了道浅浅的口子。

只见韩冲持剑冷声问道:“这么晚了,姑娘是想去哪里?”

“去太安王府送死,韩将军不是一向期望我这个以色示君的人早点死吗。”韩梦柔的话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她自己知道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本以为自己为韩氏做了这么多,她不求韩逸明能够兑现那时的承诺,只求留孩子一条生路,可他却一心想利用那孩子成为他完成帝国梦想的垫脚石。

如此陌生又冷血的韩逸不再值得她留念,她也没有颜面再奢求回到曹孟清身边,她此生唯一盼望的就是带着孩子隐于山野过最平凡的生活。

韩冲没料到这个女人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好收起剑紧跟在她身后。

“韩将军跟着我做什么?莫非是想趁我落难时补上一刀?”

韩冲本不想搭理这个以色示君的女人,只是她这么说就是把他韩冲当成了无耻小人,一时气不过,大声道为:“若非君命不可违,谁稀罕跟着你啊!”

“韩将军既然是非跟着我不可,那就去给我弄两匹上好的马来。”韩梦柔这些日子与他相处了摸清楚了他的性子,知道他耿直,也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看到韩冲眼里满是不解,她只好把话说明:“这里去太安王府有一大段路程,如果没有马带步就算功夫再了得的高手,到了太安王府还有多少力气抢回我的孩子?难不成你真的认为我是吃饱挣着跑去送人头的?”

韩冲被她说得一张阳刚正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冷冷的哼了一声就走了。

不多时牵来了两匹枣红色的骠肥大马。

韩梦柔纵身跃上马背,临走前有些担忧的望了一眼房内,心中暗付着:她印象中的唐良,就算再艰巨的任务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轻松完成,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伤得这么重。

早听闻太安王大权在握,当初韩氏老主人正是看中了太安王手中的兵权才极力拉笼与上官家联姻,身份显赫,府邸气派,非同一般。

韩梦柔还没开口身旁的韩冲就冷冷出声道:“姑娘,我们已经跨入太安王地阶。”

话音刚落就见到原本漆黑的道路两旁,橙黄色的灯笼一盏接一盏的亮起来。

离他们三丈位置站着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身段极为纤瘦,面色枯黄,声音却极为甜美:“贵客让王爷好等,请吧。”

“姑娘,我看这人诡异得很,我们还是回……”韩冲难得好心的提醒。

韩梦柔轻轻挑了下眉,不入虎穴又怎能带回她的孩子?“将军现在想回去还来得及。”

这话听到韩冲耳里很不是滋味,他可是堂堂男子汉,怎么可能到了这时候打退堂鼓?这个女人这么说也太看不起他了……管她看得起还是看不起,他才没那鸟功夫去在意她对他的看法,他只是怕这女人呆会万一有什么闪失,他有负皇上所托。

只见那黑衣女子侧过半脸来扫了韩冲一眼,竟看不中是何情绪,梦柔不得不对这女子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备心。

那女子似乎看穿了韩梦柔脑中的想法,开口道:“既来之,则安之。”

韩梦柔心中佩服这个女人惊人的洞察力之余,也礼貌回道:“有劳姑娘带路。”

那女子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抛下一句:“客气了,叫我上官秋樱便可。”之后,到王府大堂也未听见她出声了,只留下个清冷纤瘦的背影。

等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仍不见太安王,韩冲没了耐性唤住大堂里服侍的婢女问道:“你们家主子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把我们带进来,连个鬼影也没见着,是不是亏心事做太多没脸见人了?”

韩冲报怨的话音刚落,就有小厮进堂来传话:“两位贵客真不好意思,王爷今天临时有事不能亲自接见两位,特意吩咐小的前来招呼两位贵客今晚就在府上住下,王爷说明天一早必定亲自前来向两位贵客赔罪。”

梦柔见韩冲望着她,眼神似乎在寻求她拿主意,起身道:“客随主便。今夜确实是我们两个冒失了,还有劳小哥将我们两的歉意告诉王爷。”

那小厮先前无端被韩冲发了脾气拉着一张脸,现在听到梦柔如此礼貌,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小厮领着两人进了一所别院,一个住在东厢一个住在北厢。

韩冲等那小厮一走就把梦柔叫住:“虽说你想死,可也别把我当作垫背的。刚才你拒绝那小厮我们去外面找间客栈,也比在这儿安全百倍。”

“将军若是怕,大可以离去。”梦柔无暇理会他的抱怨,细心的察看着这别院的布置。

太安王是只狡猾的狐狸,让她和韩冲在这个别苑留宿,一定有他的用意。

“我说你到底在看什么?”韩明不解她为什么从踏进别苑起,就一直打量每一处事物。

“我今晚本就是要来太安王府的,既然来了就得搞清楚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与你无关,你无需要知道。若是天亮没见我在这房间里,你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速速离开王府,听清楚了没有?”梦柔说得极为认真。

韩冲本想问她原由,但想起她方才说“这些事与你无关,你无需要知道。”他也就不便多问,回到房中反复思量也没寻出结果。

一阵夜风伴着松柏的清淡香气从窗外袭来,他竟有了睡意。

等韩冲醒来时,天已大亮,猛然想起昨夜梦柔说的那句话,不敢怠慢赶冲进她房里,竟没见到她身影。

看来她昨晚就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说了那些话。

他现在应该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速速离开王府才是,可转念思及皇上的托负,脚像订了钉似的,根本就走不了。

正在纠结间,就听到房外传来太安王上官豪带笑的声音:“唉呀呀,将军昨晚在舍下睡得可好呀?”

韩冲跟随韩逸明多年,早看惯了太安王对皇上阳奉阴违,明的暗的不知道给了皇上多少罪受。如今是越发不把皇上放在眼里,那韩梦柔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这太安王竟敢对她动手脚!

皇上、太傅说他是功臣对他让三分,可他韩冲就偏偏不买这个账,臣子始终是臣子,难道还想凛架到主子之上吗?

韩冲本想从太安王口中问出韩梦柔下落,转念一想:人既然是在太安王府上失踪的,这只老狐狸又怎么肯把真相说出来。

如果现在就跟这只老狐狸翻脸,怕连他也脱不了身,到时候又有谁去搬救兵呢?

心中一番思量之后,韩冲一脸勉强的向太安王行礼:“劳烦王爷挂心了。”

“韩将军客气了,老夫昨天怠慢了两位贵客,特意前来赔罪。”太安王说道此处,抬眼望了一下门窗紧闭的北厢房,笑道:“看来老夫来早了,等梦柔姑娘起身后老夫再来。”

韩冲送走太安王就急急的奔回皇宫报信去了。

“主人,为什么不直接把韩冲杀了,如果韩逸明以此借口抓住主人不放,岂不坏了大事?”说话的是一名身材纤瘦的玉面男子。

太安王听了此话,撸着花白的胡须,言语间满是笃定:“韩逸明那小子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江山的。”

“那主人为何……”玉面男子不解。

“若老夫此次除去韩逸明,韩氏还有另外一个有权继承皇位的人活着,老夫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唯有让他们朝氏自相残杀,到时候老夫再站出来主持公道,人心尽归老夫所有还怕取不了这天下吗?”太安王笑得极为狂傲,仿佛他已经看到了方才所说的那番景象。

玉面男子一言不发的望着一眼疯狂的太安王,眼里竟有一份痴迷。这份痴迷在太安王视线移过来时,瞬间换回了以往的平静。

“樱,你是我最信得过的人,那个女人是整个事件的关键,事情你可得办好了。”

“遵命。”

这位玉面少年正是前替韩冲和梦柔引路的那个脸色蜡黄声音妩媚的上官樱。

她自小就是太安王上官豪身边的人,目睹王爷立誓要成为从中之龙,他曾经承诺只要他承袭王位便封她为王妃,于是她用自己的处子之身为礼物成功接近了老王爷,忍受老王爷的各种折磨每天在他食物中下毒,就连天下名医也查不出真正的死因,只是说老王爷是死于身子虚空。

她满心期待的等着他来娶她,结果成为太安王妃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这叫她如何甘心?她要让那个占了她太安王妃之位的女人生不如死。所以她把一风尘女所生的女婴跟王妃之妇调换,她用下过诅咒的发钗烧红后在女婴背上烙下疤痕,然后将那女婴扔进林子里让她慢慢死去。

她依旧是太安王身边最信任最得力的人,她不明白权利对一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迷惑,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已经不满足‘王爷’之位,这个男人想要的是天下。她想助他,唯有变得更强,所以她练了异族禁术。

每逢月圆之夜她就会变成容颜丑陋的老妪,平日里却是十七岁的少年,追随王爷的人都在背地里嘲笑她是只不男不女的妖怪,这些她根本不在乎。

因为她是他身边最亲信的人,这就足够了。

梦柔知道自己中了一种名叫天香醉的毒药,凡中此毒的人全身穴道自动封闭,眼睛暂时失明,却能听见同周围的动静。

似乎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最后停在她身边,传过来的是一道少年的声音:“醒了吧。”

此人正是上官樱。

“我的孩子在哪?”梦柔最关心的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