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在雨水中跪了许久,疲惫地站起来。
红绫扇,都是因为红绫扇!当初,苏远要把红绫扇给她,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不想和苏家再有一点瓜葛。可是,没想到,兜了一大圈之后,红绫扇却莫名其妙地传到自己的手里。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Mary嬷嬷,揭开红绫扇的秘密。不为别的,只为楚汉。
雨,渐渐地小了许多。芸儿擦干眼泪,上路了。她没有沿着山路走,她知道,每一条成型的山路,其实都是最迂回、最曲折的。她需要找一条捷径,只要能尽快找到盘山公路。盘山公路都是依托山体的形态修筑而成,往往围着同一座山绕来绕去。找到盘山公路最便捷的方法莫过于找一条当地山民采药、打柴的小路,这样的小路对别人来说或许无从着手,而对从小在山里长大的芸儿来说,总是有迹可循的。她一边走,一边敏锐地观察着。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丛红杜鹃吸引。那丛杜娟正蓬勃地开着,光彩夺目,香气袭人。茂密的枝丫交叠错落,靠近地面的地方形成一个拱形的洞。芸儿走近仔细察看,拱形洞口处的地面坚硬,稀稀疏疏地点缀着几株草,与周围地表上生长旺盛的草丛明显不同。芸儿小心地弯着腰钻入杜鹃丛中,想探探虚实。她双手交替抓住身边的杜鹃,双脚试探着迈进,每迈一步之前,她必须再三确定脚下的山体是不是牢固。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一种冒险的举动,一但从山坡上滚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约摸走出十几步时,前面豁然开朗!杜鹃不见了,平缓的山坡上,清晰地呈现出一条小道!说是小道,其实不过是走的人多了,逐渐踏出的一条痕迹,如此而已。对芸儿来讲,这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只要走得通,这就足够了。
此时,雨已经停了。
小路很快就淹没在一片树林,树是高大挺拔的鹅掌楸。芸儿看到,自己脚下的那条线,淡淡地消失在树林深处。穿过这片树林也许就是坦途,芸儿安慰自己。其实,事到如今,她除了往前走,已经别无选择。树林里,潮湿的地面上层层叠叠积满期了宽大的鹅掌楸的落叶,散发出一种腐烂的味道。芸儿双脚踏在那些厚厚的叶子上面,脚步有一种轻微的悬浮感。而那些叶子,在芸儿脚下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沙,沙,沙……”在寂静的山林里,那种声音显得十分绵长、悠远。纵然是惯走山路的芸儿,也感觉有些阴森可怖。
突然,芸儿听到一阵更加急促的“沙沙”声,循着声音往过去,蓦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的树叶在起伏波动!芸儿立即停住脚步。猛然间几片树叶腾空而起,随即,一条眼镜蛇出现在芸儿面前。蛇的前半部悬空立着,约有膝盖高,蛇头正对着芸儿,颈部两侧膨胀,乍一看去,头部竟然像是扁平的。眼镜蛇吐着血红的信子,发出“呼呼”的声音。芸儿立时出了一身冷汗。那蛇离芸儿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跑,肯定是来不及了。怎么办?芸儿突然想到,曾经听山里采药的老人说眼镜蛇是没有视力和听力的,遇到眼睛蛇时,千万不要动,不要去激怒它,一般情况下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这话不知是真是假。但此时此刻,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芸儿努力克服着自己的恐惧感,她最怕自己控制不住,抖动的双腿会坏了大事。地表哪怕有一丝一毫的振动都会引起眼镜蛇的警觉,后果将不堪设想。芸儿惊恐地看着那条蛇,那条蛇依然高昂着头,“咝咝”地吐着长长的信子。约莫过了五六分钟,眼睛蛇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危险,方才伏下身子,大摇大摆去游走了。
惊魂甫定,芸儿飞快地爬上离自己最近的一棵鹅掌楸,用力折下一根细长的树枝,然后从树上滑下。折去多余的细小枝叶,将那根长长的树枝弄成一条长约两米的木杆。她害怕再次和蛇遭遇,将手臂伸得长长的,用那木杆作探路的工具,试图打草惊蛇。
好不容易挨过了这片树林,芸儿终于看到缠绕在山间的一条玉带——盘山公路。脚下的路也清爽了许多,没有了那些层层叠叠的,潮湿的落叶。眼前是一片舒缓的山坡,裸露的青石,稀疏的野草。再也不用担心有蛇了。芸儿随手丢了手里的树枝,一溜小跑地奔向盘山公路。
直到踏上盘山公路的那一刻,芸儿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有一辆蓝色出租车远远地驶来。芸儿连忙向汽车挥手。出租车停在芸儿身边,芸儿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上了车,芸儿对司机说:“庐山,中三路283号。”
司机回头冲芸儿一笑,“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到。”硕大的脑壳光秃秃明晃晃。
芸儿惊恐地睁大眼睛。胖礼帽!司机是胖礼帽!
“下车!我要下车!”芸儿呼喊着,并试图打开车门。
胖礼帽一踩油门,汽车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