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藏大师的元器完成后,凄迷的血色光柱在大厅里足足存留了五息的时间才缓缓淡去,屹立于血柱顶端的血色弯刀也缓缓地落了下来。
弓藏大师大手一挥,弯刀如同有灵性一般在天空里划过一道弧线,最终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中。看着手中的弯刀,面色苍白的弓藏大师终于露出了一丝的微笑。
“啊,弓藏大师居然以气血为引炼制元器,这是极道之法,对身体的损伤很大。”刘器师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弓藏大师,后方识货的器师们则议论纷纷。
“弓藏,没想到你居然还藏了一手,不过就算你抽干了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也不是我这器纹元器的对手。你这血器再强也只是你个人使用的本命元器,我的器纹元器却是通用的。”张器师眯着眼睛笑道。
“少在这里废话,威力大小要试过之后才知道。”弓藏大师一挥手,十数名下人将试器石抬了上来。
这是一块儿黝黑色的大石,高两米,宽一米,厚一尺,它往那里一立,那种无穷的厚重感刚硬感,竟然给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谁先来?”弓藏大师问道。
“你年老体弱,又出了血,当然是你先来。如果让你等的时间过长,最后倒了下去,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张器师的话尖酸刻薄,目的便是想要扰乱弓藏大师的心绪,从而影响其发挥。
“好,那就我先来,只是这次比试既然是罗青侍卫提出来的,还望你能秉公处理。”弓藏大师扭头向着罗青问道。
“这个自然!”面对那双炯炯之目,罗青的眼神显得有些不自然。
弓藏大师站在试器石五米之外,右手五指虚空舞动着,直为上方的血色弯刀注入了强大的元能。当刀体臻达血红,刀尖更出现一道不断吞吐的锐芒时,蓄势满盈的弓藏大师轰然发招儿,血色弯刀带起一道血幕斜向斩到了试器石之上。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血色弯刀斜向斩入了厚重的试器石中,直没入了三寸有余,这令众人大惊之下不由为之赞叹。
要知道这试器石乃是测试元器威力通用的石种之一,在正常的情况下,它可以承受十级元器的全力劈斩。可是弓藏大师的血色弯刀斜向斩入,居然达到了十级元器才能达到的威力,这完全证明了弓藏大师的血色弯刀威力超群。
“你那柄血刀看起来还不错,只是与我的星纹元器相比,却依然要差上一大截儿。”张器师冷笑一声,双手握斧轰然将其甩了出去。
浩荡的元力充斥着巨斧的每一寸金质,直令其绽放出了无可匹敌的锐芒。巨斧正面斩中那试器石之后,器纹如同浮龙般汹涌而出,它在正面撞击石块之下竟意外地发出了一声脆响。接着,试器石表面的一道裂纹不断放大,最终扩散到石块的每一个角落,轰然裂为了无数块儿。
全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场上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碎为一滩的试器石,面上尽是不敢相信之色。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就算是顶尖的十级元器似乎也无法拥有如此威力,可是这件八级器纹元器却做到了。
器纹……传说之中的器纹……竟是如此的犀利!
“咦,居然碎成了这么多块儿,看来我这八级元器的威力还在我的预料之上,这还真是个好消息。”张器师故作惊讶状,眼神里却尽是得意之色。
“八级器纹元器的威力竟然能够达到如此境界,这实在是令人惊讶……”弓藏大师看了看碎作一滩的试器石,又看了看那柄巨斧,缓缓地摇头说道。
此时的他神情复杂,面上既有败阵之后的颓废,又有见识到器纹元器威力之后的激动,心绪混乱到了极点。
“弓藏大师,比试结果已然出来了,你是不是该宣布些什么啦?”张器师看着弓藏大师那落魄的样子,不由露出了一丝复仇的快感。
一边以刘器师为首的众人,虽然有心帮助弓藏大师,可是在如此境地之下,却也有心无力。
这时,在张器师的目光示意之下,一边的罗青轻咳一声开口了:“弓藏大师,既然结果已然分晓,我看还是宣布了吧。大丈夫不但要信守诺言,还要能屈能伸,否则何以立世?”
听了这话,弓藏大师的身形颤抖了起来。他的面上闪过了极为不甘,万分屈辱的表情。身为玄兵行资深器师的他,在紫镇分部已然任职十数年,可是在今天,他却被遭遇了如此的不幸,这令其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器纹元器的确厉害,我的确输掉了这场比试,但是为了我的尊严,为了玄兵行的纪律,我却不能将首席器师的称号传于你。”弓藏大师一字一顿地说着,他那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的,便如同那风中的杂草,透露出了万分的凄凉。
“老家伙,难道你想反悔不成?”张器师听了这话不由面色大变。
“反悔倒也谈不上,既然输了自然要付出代价,但是这代价却不一定是尊严,也可以是生命。”弓藏大师说到这里,缓缓地举起血色弯刀指向了自己的胸腹。
“老家伙你敢……”张器师闻听此言,不由气得七窍生烟。
“大师,不可!”以刘器师为首的众人也齐齐上前,向着弓藏大师叫道。
凡事都讲个名份,张器师之所以没有直接发动政变,赶走弓藏大师从而自行上位,而是耐着性子与其比试炼器,采用这种迂回的方法便是想争得名份。
只要弓藏大师在落败之后,亲口将首席器师的称号传给他,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成为紫镇分部的当家人,享受万众的荣光与高高在上的权势了。就算是事后舞阳城方面追查下来,他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弓藏大师为人正派,为了守护自己的尊严与玄兵行的规矩,居然选择了自行了结,这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一旦弓藏大师自杀,就算张器师成功上位,那也是自封的,没有弓藏大师的亲口授予,这便不符合玄兵行的规矩。就算是身为高级侍卫的罗青在这里,他似乎也没有资格任命一处镇级分部的首席器师。
一方面,张器师不想让弓藏大师死,另一方面,他又想让弓藏大师死,只是在这个死的前提上,他要先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至于刘器师他们,早已习惯了这位温和而慈祥的老器师,在他的光辉照耀下,他们快乐而满足地工作着。如果真的失去他,他们会感觉到人生的缺撼,所以他们谁也不愿意看到他就此逝去。
可是血刀加身,他们所有人都不敢上前,惟恐自己的鲁莽举动会加速弓藏大师的死亡。一时间,场上变得寂寞而紧张,所有人都定定地看着场中心那位持刀欲要自杀的老人家,空气也快要凝固了。
就在这时,大厅的门忽拉一声打开了,一条人影伴随着悠悠夜风闪了进来。他看到眼前的一幕后,不由为之一怔,接着他向着弓藏大师挥了挥手:“大师,不可!”
…………
…………
苏臣悠悠地醒来后感觉头痛欲裂,张器师临走时的一拳极重,直令他昏睡了整整一天。此时斜阳即将落山,已然是黄昏时分了。
“嘿嘿,你小子终于醒过来了,今天你落到我的手上,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一个凶残的声音响了起来,三名侍卫缓缓地走了过来,其中的一名正是当初在器室里挨过苏臣一巴掌的那个。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布满了倒刺儿的皮鞭,面上尽是狰狞的笑意。
“哼,就凭你似乎还做不到。”苏臣冷笑一声,面上尽是不屑之色。他被绑着的四肢上,升腾起一股星辰焰光,直将那绳索悄声无息地烧断了。
那名侍卫看到苏臣的口气如此强硬,不由怒极反笑,展开手中的长鞭向着苏臣直接抽去。这鞭子通体暗红,倒钩狰狞,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此时在天空里挥舞时发出了一阵奇异的呜呜声。
啪的一声,原本应该抽在苏臣身上的长鞭意外地落空了,它抽在那根巨大的木桩上,带起了漫天的木屑。
“你的动作这么慢,估计连小孩都打不到,又怎么可能抽得到我呢?”苏臣冲着那名侍卫眨了眨眼睛,面上尽是嘲讽之色。
“可恶,看我的狂风鞭法。”
侍卫被苏臣的话语激怒了,他挥动长鞭带起阵阵狂风,向着苏臣滚滚而去。那鞭影频频闪烁下逐渐结成一道鞭幕,想要将苏臣笼罩起来。
可是这些原本犀利的攻击在苏臣幽蓝色的双目之中,速度却变得缓慢了许多。在星辰之质的加持下,苏臣的目力变得极为惊人,他将原本毫无漏洞的鞭法分解开来,极为轻松地避了开去。
在众人的眼里,他便如同一只灵巧的猴子左挪右闪,上窜下跳的,动作极为难看,幅度也十分微小,可是他却在鞭影之中丝毫无伤,这令三名侍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狂风怒号!”
那名侍卫咬牙之下,将自己鞭法里威力最大的一招儿给施展了出来。只见长鞭扭曲着便如同一只欲要吐信的毒蛇,向着苏臣迅猛袭来。
“号你老母啊,给我滚开。”
鞭影之中传来了一声暴喝,接着一道身影在怪异的扭动之间突破鞭影的封锁,径直冲到了侍卫的身前。接着一只拳影无限放大,噗的一声打得那名侍卫鼻血狂喷,仰天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