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气。入江奏一拉开车门的唯一感受。
“打扰下,我想把这个拿给入江。三年。”语气平稳,气息匀畅。即使对面是一个比她高出近一米的男人。老实说这个男人有点畸形,脸很长,手很长,胳膊也长,最重要的是头发也很长,最最受不了的是声音很娘。
入江心里顿时亮起来红灯,多年的警报系统告诉她,不能深入。
此刻的斋藤至也在近距离的观察着女生,黑框眼镜,平凡无奇。
“好,我会拿给他。入江奏多是吧。”作为U-17的精神领袖,在心里学上登峰造极的艺术天分是常人无法企及的。面前的少女在他心里就想路人甲,平凡无奇。
可能,奏一也感觉出男人语气的不友善,U-17是拒绝外人进来的,不过规矩是人定的,自然可以由人来打破。
“我是入江奏一,我想把这个给入江。”再一次的指指手上的行李。前提是我,而不是 你 。
斋藤至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甲壳虫上,面前的小入江的排场似乎挺大的。拥有这样子的交通工具,想必也不是那么好搞的角色。斋藤开始在心里推翻之前心里活动。
“你知道,U-17是不准外人进入的……”思考了再三,斋藤至还是觉得一点点的言语攻击比较有利。
“那就拜托了。”奏一微微的欠了下身,不过斋藤至可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出面前的人拜托他的意思。相比之下多了点不符合她年龄的气势,斋藤至现在才觉得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不过她可是跟入江一点都不像啊。
“你是入江的妹妹吗?”
“是。15分钟就可以了,有些事情必须当面解决。”少女拿掉眼镜,眼里的坚毅随着栗色的瞳仁流淌而下,流光溢彩。
伟大的精神领袖斋藤至决定放行,这个女生的心理战术显然打的不错,这么好的苗子不好好培养真是太可惜了。
“入江是吧,我是斋藤至。”斋藤表示礼貌的伸出了手。
入江显然也没有多想什么,腾出了右手,把手放到面前这个有着出众身高,面相慈祥的,语言有点匮乏动不动就答非所问的男人的手上。
谁说日本没有像姚明那么高的,只是面前的这个的志趣不是篮球罢了。
斋藤至立刻就有感觉,“入江也打网球吗?”手掌不似一般女生那么光滑,直觉而言肯定是网球打多了(可能他自己是主攻网球教育的)。
“不,我不打网球。”奏一直视着他,虽然仰视有点累。斋藤还想说什么,却被少女打断了“哥哥在三号场地吧,谢谢您把我带进来。”
又一次欠了下身,斋藤仍然没有感觉出她有表示感谢的意思。这个小女生,初次见面感觉没有什么,不过越看感觉越有新意。
或许他没有察觉到,眼眼镜真的能够掩盖一个人所有的气质。
至于三号场地的入江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看到了大大方方站在树下的人,很诧异她来这里做什么。对于入江而言,自己这个妹妹像是累赘一样,京都有名的问题少女,国小就打遍天下无敌手,国中更是无人匹敌。因为无数次打人事件屡教不改被劝退回家,至今在家休息,大多数时间下落不明。父母亲压根就没有要管的打算,真要感谢他们实行的是放羊吃草的,要不然奏一这种不学无数的家伙早就送到劳改所了(某苏不知道日本有没有这种)。教育政策,什么样的苗子,就应该明白自己属于什么样的状态。可惜,奏一话还是中国的那种棍棒教育比较实际点。
如果每次收摊子的不是自己,或许会对她改观很多。
入江奏一很早就知道这个哥哥不待见自己,但是值得庆的是他此刻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己难堪,跟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已经很好了。入江二小姐是个极度任性的人,世人都是这么给评价的,几乎没有优点,那么大点年纪已经开着重型机车混在西池袋口公园了(不良少年的集聚地)。关于这一点,入江小姐很有自知之明,很少出现在上流社会的酒会上。所以即使她到了15岁这样的应该被推上交际巅峰的年纪,依然是没有传出任何交往有关的绯闻。
也许那些所谓的贵公子哥们都瞧不起这么一位一直生活在底层群众的披着华贵光彩的其实内在没有任何<涵养>的入江小姐。
可是入江奏多似乎不这么认为。
“所以呢?”奏一跟平静的说出父母离婚这个事实,她面前的入江哥哥也同样平静的发问了。故事都是俗套的故事,入江家的两个不正常的人从奏多出生时候,或许在那之前离婚就成了他们俩的口头禅。
比如关于那个房间给哥哥这个问题,不合意见的就会离婚;再来就是关于中午吃什么的问题,意见相左的话,离婚是解决的最好的方式。但是诸如此类的上午离婚协议签的好好的,晚上他们就在隔壁的房间里做着“哔——”的运动,然后第二天这样的闹剧又似乎还会上演。
两个小入江都够了。
奏一实在不好意思把下面的话说出口,“这次似乎是真的。你要的衣服我帮你带过来了。爸爸说他先回名古屋住一阵子,妈妈说她要去神奈川找她的好友。”
“京都的房子呢?”
“真治子婶婶会帮忙照看的。”
“所以你该不会也去名古屋吧?”入江是有礼貌的问下而已。
奏一少许露了些笑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相比之下你真是幸运啊,至少不会无法选择自己想去的地方”奏多已经高三毕业了,接下来就是选一个大学,所以自然不会被牵涉到抚养权的问题。入江家的人智商都很高,不要忘记了他们还有个很<亲近>的直树表哥打头阵……
奏多看着她没有继续说话,这样才注意到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头发已经被整理的很好了,至少没有五颜六色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察觉到奏多的视线,奏一扯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已经找到地方了,学籍也迁过去了,我会在那边重新开始的。”
奏多张张嘴,还是没有好意思说出自己决定去东大的打算,东京里名古屋还是比较远的,不过按照自己父母这样的相处方式,也会像以前一下很快和好的吧。
那么,到时候再跟奏一讲吧。
“入江,你如果不喜欢家里的那些事,就让我替你完成吧。”奏一背对着他,看不清楚表情。从小时候开始奏多就是一个很温情的存在,父母亲是所有人知道的很爱对方,但是却像孩子一样总是做些互相伤害的事。而入江,虽然只是比自己大那么几岁,却知道为他们分担忧愁,奏一想是不是如果她变坏一点,两位大人是不是会转移视线到一些正常人的想法上,不会这么偏激的看待爱情?也不用让入江这么辛苦。
可是她这么做的后果,只是让喜欢她的人远离她,漠视的人继续漠视而已。奏多这种人表面上什么都云淡风情,其实什么都看的很重。这么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所有人都放弃她,他也没有说句要放手的话,或者是一个放弃的动作。
可是,他钟爱的就只有网球。
奏一抬头看向天空,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不远处的网球场犀利的击球声,少年们奔跑的样子定格在日暮里。夏天有风,风吹过云端,拂过树末端,少年们的汗水留下剪影。挥拍告别过去,转身拥抱天明。那么在下个路口,入江,你也能伸手触摸想要的吧。
“网球是很能振奋人心的运动吧。”
“斋藤先生?”不确定的口气,转过身后,确实看到来人。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似乎是这样呢。”
奏一的视线不紧不慢的跟着那个披着外套的少年,“斋藤先生,是高中生跟国中生对打吗?”
“似乎是这样呢。” 学着奏一刚才的语气,斋藤至不免让人觉着有些阴阳怪气。
“那个初中生出乎意料的强么。”还是平淡的声音,斋藤明显的感觉到女生语调不同 ,“可能网球真是,能让人上瘾的运动。”
奏一戴上眼镜,恢复了平凡无奇的某样。
而那个披着外套的少年,拿掉不破的徽章转而戴在自己身上,入江只看到一个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