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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也曾出卖良心(3)

“谢谢你,黄老板。”我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叫他黄瓦了,“我真的不适合做这行——我不会昧着良心办事。就像今天,我耽误了你一笔很大的买卖。”我陈述着自己的理由,在我眼里,四百万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对黄瓦,我或多或少有点内疚。

此刻,我不想看他的眼睛,因为我不想知道,他的眼睛里究竟有多少善良的成分。四百万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笔大买卖,毕竟我是为他做事的。不能成事,而且还给老板败事,这样的员工,谁也不喜欢,也不会要。

而且,我累了,不想探究了,他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好,贾妮,你的确不适合做我们这行买卖,你的性格决定了你。我们商人最忌讳的,就是良心二字,也许我已经失去了良心,可是我不觉得。就像我已经老了,而我依然不会认为我很老一样。这些年来,我从最小的倒卖老鼠药开始,渐渐地开始贩卖毒品,贩卖枪支,甚至,我还开过舞厅,设过红灯区……这些我都做过。你要是问我做没做过一件好事,我还真的做过,我曾经捐助过灾区的十三个儿童,我曾经给一个浑身烧焦的残疾人乞丐十万元的捐款,可是,我得到了什么呢?我捐助的十三个儿童已经考上了大学,现在他们都不愿意来见我,因为他们觉得我做的是违法的生意,我捐助的那个残疾人,在我给他钱的第二天,竟找上我的门来,他说他是受某个乞丐组织控制的,那笔十万元现金,已经被他们的丐帮‘头头’掠走了,他希望我再给他十万元,他将逃出乞丐组织,回老家做点生意,再也不做乞丐了。于是我信了,我又一次给了他十万元,结果,有一天我在路过某家星巴克门口的时候,我发现了他仍旧在门口乞讨,我问他为什么还在乞讨,为什么不回老家,他竟然对我怒目而视,还说从来不认识我,让我快滚!后来我派人调查了他的情况,原来他是一个职业乞丐,家里已经因为乞讨,盖了好几间大房……”

我不动声色地听着他讲下去,我也知道,这个社会上有很多的黑暗。在我眼里,我父母为了房子忧心忡忡,就是黑开发商欺骗老百姓的结果,我只是没想到,黄瓦会遇到这么奇诡的事情。

“贾妮,也许你不适合干这行,其实,今天的事情,我的确很生气,因为我损失的不仅是四百万,还有违约金的一百万,我也会给张望。当然,一百万我是拿得出来的,可是,我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继续发生。”

“所以,黄瓦老板,我还是走吧!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继续添乱的。”我赶紧说。

黄瓦说了这么多,最后还不是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继续发生吗?我如果继续做下去,我不能保证我的良心会不会像今天一样偶尔发酵,然后继续让黄瓦的大买卖砸掉。

“贾妮,我告诉你,我很矛盾。我的心告诉我,我要留住你,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你该走了,我是听从我内心的召唤呢,还是听从理智的调遣?我不能没有你,贾妮,这些年来,我没有爱过,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打动我,让我着迷。贾妮,你留下来吧,我只是希望,你以后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天天看到你。而你也不必做这份工作了,我的钱足可以养活你。”

黄瓦眼神里的挣扎透露着他的矛盾。在那一刹,我是有过一丝惶惑的,可是我依然说:“黄瓦,让我走吧,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里,你知道我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我就怕又有一天会败了你的好事。”

我强调着自己的理由,假如爱情是刹那的玫瑰,我宁愿让这朵玫瑰就此凋谢。爱一个人,迟早会毁灭,再见了,黄瓦,也许一直我不明白我爱他的什么。可是当我离开他之后,我才发现,我爱的是他给我的安全感。

可是,当这份安全感将要被毁灭良心代替时,我宁愿选择离开……“贾妮,你真的决定要走吗?”黄瓦抱住我的肩,嘴唇意欲在我的额头留下一个吻。

“是的,黄瓦,我已经决定了,我需要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说着,我后退了一步,我已经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也就是说,我打算让我的人生重新开始,不就是失恋了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我能挺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我泪眼蒙眬了呢?我看到黄瓦哭了。

他忽然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贾妮,你不能走,即使我所有的钱,所有的财产都没了,我还是需要你。钱算什么,这些年来,我赚的钱还少吗?是的,贾妮,我不缺那四百万,我缺少一个人,一个女人,而你就是那个女人。

我的生命中假如没有了你,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要把我嵌进去,嵌进他的身体里去,那一刻,我的泪又一次流了出来。我和他毕竟相处了这么久,感情还是在心里扎了根。我又岂能不动心不动情?

为什么我的爱情总是伤别离?初恋时我不懂爱情,被爱情伤透了心,却不知道怎样保护自己,只会感花溅泪,恨鸟惊心。那时候只知道,被爱情负了,却不知道,负自己的,是爱的自尊,是不服输的一股子恨不平,其实我爱大学初恋的男人吗?现在想来,真的就是一场过眼的烟花。

现在,我的爱真真切切摆在眼前,一个成熟的、稳重的男人就在我的眼前。有那么一刹那,我动摇了。是的,这世上有多少人在做着违法的勾当,有那么多的人知恩不报,祸害邻里,还有多少像我父母那样的老实人,兢兢业业,却被人拐着弯压榨着,一辈子狗苟蝇营般地生存在夹缝里,不得抬头。为什么我眼里不能糅进一粒沙子呢?

“贾妮,说真的,这件事要是发生在我的年轻时代,我肯定是容不下你的。甚至就在你进门的那一刹,我很想大发雷霆,让你赶快离开,不要坏我的事情。可是,当你走进这个屋子后,看到你青春光洁的脸颊,我忽然觉得,我不能那样对待你,因为那样做的结果,是我将要永远失去你。而且,我能体会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不作声,只顾着流眼泪。

黄瓦叹了口气,继续说:“我老了,贾妮,那四百万的事情,我们不要再想它了,好不,就让它过去?”

我的脑子好像一团糨糊,从黄瓦的声音里,叙述里,我知道他是不确定的。他的确是为了那四百万和我生气了的,假如我留下来,这件事情毕竟是一道阴影,永远也抹不去。

即使他不会再提,即使他许诺和我过一辈子,那么,当偶尔的裂痕在夫妻之间爆发,这道伤痕是永远也抹不去的。他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即使他肯给我一千万、两千万。因为我曾经违抗他的命令,让他赔掉四百万的事情永远也不会让他安定,永远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四百万就是一个巨型的定时炸弹,埋藏在我们俩之间。

而事实上,我们之间最不可调和的矛盾,最不能原谅对方的并不是四百万,而是我和他的立场,这才是根本所在。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至少在内心和价值观上是这样的。

假如那样的场景再一次发生,我想我还是会帮着少杰的母亲,让这个离异的单身中年女人把自己的儿子领回家。

而黄瓦是永远也不会那样做的。这是两个矛盾,是永远也不可能调和的,所以我必须走!

我缓缓地挣脱开黄瓦的怀抱,因为隐隐地,我已经发觉他的身体好像又一次起了变化。而他,已经在解我的衣服了。

难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事情又将在我俩身上上演?

“不,黄瓦!”我一把推开了他,“让我走吧,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我只想告诉你,在我离开之前的这段岁月里,我是真的爱过你感激过你,只是,我们是不可能的!”

我气喘吁吁,刚才他的动作已经把我的身体点燃了,我们毕竟是磨合多日的恋人,只要他一旦点燃,我的身体也就跟着化为了火焰。

“贾妮,我真的想要你了,不要离开我,我不要所有的财产了,我只要你!”

他的情绪渐渐失控,语言已经被情欲所控制。我却渐渐冷静下来,此刻他所说的“不要所有的财产”了,只是情欲下向理智的求饶。一旦理智复苏,他还是会在乎四百万的,他还是会责怪我把少杰放走的。

“我走了,黄瓦,我真的走了。”我一边说,一边后退,我退出了门外,最后看了神情愕然的他一眼,最终,我离开了这个供体营。

供体营的保安是黄山,他眼神冷冷地打量着我,自从我成为供体营黄瓦的秘书后,我已经有了自由出入的权利,而众所周知的是,我和黄瓦已经成了恋人。

“贾妮,你去哪儿啊?”黄山无聊地问着。少杰走后,黄山曾经对黄瓦大献厥词,说了我很多坏话,这些我也知道,我还知道,黄瓦为少杰那事,怒斥了黄山,要他不要管。事已至此,说多了只是给黄瓦添乱。

黄山自讨没趣,看到我出去,讪讪地没话找话。

我只说了一句:“我走了,我就此离开供体营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黄山目瞪口呆,赶紧给叔叔打电话,只看到他慌忙地拿手机,手机却咣当一声掉到了水泥地上,摔坏了。

而我已经彻底地离开了供体营,再也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