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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因为爱,所以爱(4)

我在解释什么呢?我在担忧什么呢?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也许我已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惶恐和怀疑。

他没有答话,只是加快了速度,我们两个人的身体好像两只小船,在大床上摇曳荡漾。高潮一波波涌来,我的身体战栗着,我喊出了声音。终于这快感的浪尖涌到了高峰,我在这高潮里幸福地颤抖着,幸福地喊叫着,幸福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黄瓦一边揩着身体上的液体,一边说:“贾妮,我的技术还没老吧?”

我品味着这句话,想起了之前审讯霍东时,黄山说过我和霍东有染,临放行霍东时,黄瓦还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尤其是霍东的面,宣布我是他的未婚妻,还暗示地告诉他们我们要“休息了”,这一次,他又问我这样的话。

我忽然明白过来,我小声地说了一句:“何止没老,比年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黄瓦,你很棒,我看你永远年轻。”

我勾着他的脖子,幸福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自卑。也许,是他真的老了?

6.马丽亚已经“病入膏肓”

霍东走后,黄山总觉得不服气,见了黄瓦就抱怨供体越来越少啦,放走的人越来越多啦,还有些供体恋爱的,也要想法出逃之类的。

黄山甚至拿着红花路人民医院的患者名单让黄瓦过目:“叔叔,你看看,这个受体的血型和高分辨率,都很符合霍东的。要是检查合格,进行了骨髓移植,那是一笔大买卖啊,那个煤老板,就是要多少万红包,只要能活命,人家也肯出钱!”

“叔叔,这是一个需要换肝脏的受体,你看看,是O型血。要是那一对谈恋爱的供体不逃走,那个女的可是O型血液啊!”

“叔叔,你看这个受体,也是三甲人民医院的,是我在医院里潜伏了好久得到的信息,和昨天来的一个新供体的血型、基因、淋巴等数十项严密的化验和各种检测都一样,可是,当我们带着他去医院再次进行配型的时候,竟然让他溜走了……”

黄山不知从哪找来这么多牢骚,所以当黄瓦给我安排,要我尽快在QQ群里多联系几个新供体时,我只好答应了。

黄山也加强了供体营的防卫,并且放出话来,谁要想跑,先拿出钱来,这钱包括检测血样的费用和每天的饭费、住宿费。

一时间,供体们还算安定下来,而我也在帮着找合适的供体。

那天,我像往日一样登陆了网站,自从我和黄瓦恋爱后,他给了我一间独立的办公室,一般情况下,我自己在里面办公,很少有人打扰。

那是一个安静的早晨,我浏览着网页,点开了一个有关专家客串讲座器官移植的视频,里面有些专家在谈论着器官移植的欧美模式、西班牙模式,我还听到一个专家说,07年新颁布的《人体器官移植条例》规定,器官移植交易在法律上已经明确被定罪,除直系血亲外,只有旁系血缘或具有抚养继承如抚养协议等关系的人员之间才能进行。不过无偿捐献是可以的。

然后专家们还热烈讨论了前不久在某个医院进行的两对夫妻交叉肾移植手术,是不是属于违法行为。一个男人由于得了肾病需要肾移植,妻子却配不上型干着急,另外一对夫妻也属于同样的情况,可是他们的配偶却能够和别人的爱人型号配上。于是,为了救人救自己,他们进行了交叉移植,互相为对方的爱人进行了肾移植,并且都活了下来。有一部分专家认为这仍旧属于违法犯罪行为,而另一部分专家却认为这是可行的,最后节目将近尾声的时候,我还听到他们又在谈论,三鹿奶厂出了问题后,催生出来的奶妈这个职业,那个奶水的问题是不是器官移植和买卖。

看着网上这些形形色色的谈论,我有些心惊。要是奶妈出卖奶水都是违法行为的话,那么我们提供肾脏肝脏移植的供体营,肯定是更加违法的买卖,更加不会被政府所允许。

越看越心凉,我真不敢相信,我所做的事情,社会上会这么重视,法律上也严惩不贷,据说最重的器官移植犯罪,会判无期徒刑。都说做贼心虚,这句话可是真的。我闭上眼睛,全是黄瓦供体营里每个月都会做出的几单“大买卖”,而我的双手竟然也沾满了供体的鲜血,成为了一个器官买卖的中介。

要是哪一天我被抓住了,被判了刑进了监狱,怎么办啊?我简直不敢想象这个问题。

关闭了网页,我想起了黄瓦曾经告诫我的话:“少看那些器官移植的罪案,那样会让我们的工作很不开心。”

可是不看我就能心安了吗?假如哪一天我被抓住了,那么我一辈子不是毁了吗?

我闭上了眼睛,不再想这个问题。可是,关于一些倒卖人体器官,被绳之以法的照片,总是在我脑海里徘徊。最后我只好安慰自己,黄瓦势力很大,不会有事的。况且,很多的患者都是自愿的,供体来的时候,也是白吃白喝,还给一点零花钱,这样的日子供体们也很享受呢!而且,要是不做这份工作,我能去哪儿呢?

还去家电城?我死也不去了,工资少不说,还总是被老板训,每天打扫卫生,都是我们员工的工作,来新货的时候,还经常让我们免费加班帮着搬家电,那样的日子,我真的不想过了。

那去做什么呢?

我无聊地给马丽亚打去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了。

马丽亚接了电话,却没来得及和我说话。我只听到马丽亚在那边嘈嘈嚷嚷,好像在大声地说着什么,最后我还听到她骂一个供体:“今儿谁也别出去,一会儿我们要去医院检查身体,喂?小莲,你怎么还和男人打情骂俏?

你这辈子没有男人就受不了啊?还有你,昨天不肚子疼前天也不肚子疼,今天就肚子疼了?我告诉你们,我们这个供体营也不是个免费的旅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要是想走呢,就要把你的所有花费都交上。还有,你要是不想卖肝卖肾,你当初就别来我们供体营,来了就要好好待着,等着适合自己的受体……”

这话听起来好熟悉啊,我摇了摇头,关掉了手机,想起黄山训斥霍东的时候,就是这样说的。难道所有的供体营都拿这一套说辞来吓唬人?说是不软禁,可是走到卖器官这一步的,有几个是有钱数到手抽筋的啊?还不是没有钱,才走上了这一步。要是赔偿在供体营里的花销,医院的检查费用,那不是明瞅着人家没钱,还故意勒索人家吗?

马丽亚忽然打了过来:“不好意思啊,贾妮,刚才我和供体们说话呢。

对了,贾妮,你们那里有逃跑的供体吗?你们是怎么处理的啊?”

马丽亚这么一问,我忽然想起了霍东。是啊,霍东最近怎样了?他去找小莲了吗?

看我半天不言语,马丽亚还以为我有什么隐情,也絮絮叨叨起来:“给你说啊,贾妮,看管供体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佘老大经常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去外省找合适的肾源和受体,这事情都把我累死了。这帮供体,已经跑了好几个了,哪里看得住啊。还有的供体,不仅谈恋爱还有了孩子,我还要出钱给她打胎,你说,这哪不是费用啊。而且,医院里的病人呢,换一个肾要血型相配,O型只能接受O型,B型接受B型或O型,A型接受A型或O型,AB型可以接受AB型或A型或B型或O型。好不容易血型相配了,还要HLA位点相同,上次我们这有个供体,和医院病号位点都差不离了,可就是不能移植,医生说,淋巴细胞呈阳性,也不能……”

看来马丽亚没有白在供体营里待这么长时间,以前在学校学生物的时候,连O型血是万能输血型都不知道,现在说起供体和受体的血型来,也一套套的。看来真是应了马克思的话:知识在于实践!

毕竟我也是在供体营里帮着黄瓦做着同样的买卖,所以对于马丽亚的牢骚,我也深有同感。联想起今天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胆战心惊的“器官移植”罪犯都被绳之以法,我忽然问马丽亚:“丽亚,你说,我们究竟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贾妮,别想那么多了,我现在就想的是多挣钱。佘老大有钱了,我也就有钱了,然后我拿着佘老大给我的钱,帮着周扬开个酒店。你知道,周扬别的不行,人际关系和社会经验是自来熟。要是开了酒店,肯定会生意兴隆的。

到时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和他老婆离婚,那个老女人,根本就和周扬不相配啊!”

我真想狠狠地骂马丽亚一顿,周扬的社会经验多,那是拐骗小姑娘的经验多,周扬的老婆和他不相配,我看是周扬配不上人家,他有什么好啊,挣不来钱,花女人的钱,稍微一个有骨气的男人,也不会吃软饭的。

我真的觉得有必要和马丽亚好好谈谈,我们是闺密,是知己,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能看着她步入歧途,所以我稳了稳心情,对于马丽亚这样顽固不化的女人,就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是我刚说了半句:“丽亚,你忘了上次周扬找的小四啦?他背着他老婆不知搞了多少场婚外情,你不过是他的沧海一粟罢了!难道你以为,你是他的唯一啊,要真的是他的唯一,他早就和他老婆拜拜了。”

“你脑筋太死板,我不和你说了。贾妮,我相信,总有一天周扬会娶我的,上次他和我……和我睡觉的时候,还说以后我老了,给我买一栋房子,里面只有我和他,我们快快乐乐地在里面生活一辈子!”

撂下电话,我冷笑了几声,越发觉得马丽亚已经“病入膏肓”了,看来这病,不是几句长篇大论就能治好的。她和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差不多。

7.我卖肾是为了还房贷

刚刚和马丽亚结束了对话,我还正沉浸在下次怎样劝说马丽亚离开周扬,改邪归正时,我的QQ上面的小喇叭响了,不知谁在加我,申请理由上写着“供体”。

点了“同意”,我加上了这个网名为“黑色风暴”的男人。网络上经常有些人,给自己取形式各样的名字。一年前,我还没有来到安城,在我们那个小镇我开着网店,生意冷清,闲得无聊的时候,我还曾经暗地里探讨过网名,我发现越是名字起得很雷人很酷的,在实际生活中,性格、外表和网名正好相反。

比如,马丽亚的网名是“再也不爱了”,其实她恨不得天天在爱情里经历惊涛骇浪,用“死了也要爱”来形容最好不过,和“再也不爱了”根本不搭边;我的网名是“一千年之后”,可是,我却是一个活得很现实的女人。

这个网名为“黑色风暴”的男人,我断定也不会是雷厉风行的男子汉,果然,黑色风暴一上来就害羞地发来一个“羞涩”的表情,然后他怯怯地问我,他想做供体,可不可以被豢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