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镜花三世缘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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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 得月楼赴宴

天黑,酥宝和谢婉怡小心翼翼躲过家丁仆妇,走到后院小径,路过槐花树丛,酥宝推开墙角处的花盆和泥巴,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酥宝和谢婉怡都很瘦,缩了缩身子便轻易从洞里钻了出去。

得月楼早已灯火璀璨,秦淮河畔人烟密集,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踏进金粉楼台,如入芝兰之室,盛况盛景,目不暇接,江南三月,见此胜境,犹被牵魂萦梦。

涂远明早已到来,坐在临河的位子上轻摇折扇观看熙攘的船只,他一见到谢婉怡便满脸堆笑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做出彬彬君子迎接窈窕淑女的礼貌样。

酥宝戴了个斗笠坐在邻桌,心内腹诽:装什么斯文呀?也不恶心么?这么冷的天,拿把扇子装模作样的干什么?

涂远明吩咐店家将事先准备好的酒菜端上桌来,斟了一杯美酒说道:“三月天冷阴寒,谢小姐刚从外来,快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涂远明见谢婉怡拢了面纱遮住脸庞,想必她念着自己待嫁娘的身份不好私会男子,还有,她应是偷跑出来的。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不知道她算什么,不管她算什么,见到她心便痒了起来,恶浊的念头便生了起来。

酥宝看涂远明一张春情荡漾的脸不觉有气,大嚷道:“堂倌儿,把你店里最好的酒肉给小爷我端上来!”跑堂一号的乐颠颠蹦过来说道:“小店里上好的酒肉多了去了,不知客官要哪几样?”

酥宝道:“先将大名鼎鼎的江南八小碟端上来,再来一盘盐水鸭,还有松鼠鱼,蛋烧麦,凤尾虾,炖苏核,丁香排骨,再来十个酥油烧饼,别忘了再加一道芦蒿炒香干,先打十斤上好的杏花汾酒。”

跑堂一号质疑道:“客官,您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吗?”

酥宝大拍桌子,“爷不会少你一个字儿,尽管做来。”跑堂应声:“是!”

“慢着。”酥宝指着刚刚上到涂远明桌上的一道菜问:“那是何菜?”跑堂一号心想:“你既然叫得出这么多当地名菜,怎的连那个也不知。”说:“那叫诸葛菜。”

酥宝道:“吃了那道菜就能变成诸葛先生那样文韬武略么?”跑堂道:“这个小的就不知了,恐只是个菜名,跟诸葛先生没多大关系。”酥宝道:“也给我加那一道菜上来。”跑堂身子一虾道:“客官,您有所不知,那是本店的限量菜,每日只做一道,客官您想吃,只得等到明日。”

酥宝一巴掌拍上桌子,“什么臭规矩,今儿小爷偏要吃那道菜,我出十倍价钱,你叫那姓涂的登徒子把那道菜让给我。”

跑堂一号犯难,站着不动。

涂远明一直瞧着酥宝那边,只因谢婉怡看着那儿,好像很有兴趣似的,不怎么理会自己,他也就顺势瞧上一瞧,再因这个头戴斗笠的人说话高声,穿着粗陋,却装成财大气粗的样子,他居然知道他姓涂,这可不能不警觉了,复又想,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后台王氏,很少有人不注意,他知晓我是涂远明这不足为奇。

涂远明为了博得谢婉怡的好感,酥宝叫他“登徒子”他也装作不在意,说:“既然这位兄台对这盘诸葛菜感兴趣,涂某便礼让给兄台了。”跑堂一号听后大喜,向涂远明行礼说道:“谢公子。”将诸葛菜端到了酥宝桌上。

酥宝对跑堂一号道:“你这伙计挺机灵的,小爷我赏你十盘盐水鸭,二十只凤尾虾,一百个酥油饼,带回家慢慢品尝。”跑堂道:“小的不敢要,小的只是个打工的,不敢要客官的恩惠。”酥宝问:“家里还有何人?”跑堂道:“小的住在一个大杂院里,共有十个小弟小妹。他们虽不是我的亲弟亲妹,但大家相依为命过活。”酥宝道:“这就更需要收下我送的东西了。”跑堂道:“不敢。”

酥宝道:“怕什么,叫你掌柜来。”

掌柜恭敬地站在酥宝边,他想连涂远明这样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都卖他面子,可想他有些来头。

酥宝把要打赏跑堂道的事说了,掌柜同意,替跑堂谢了,将酥宝要的东西全打包差人送到跑堂道家里。酥宝心下赞道:果然是百年名店,做事麻利,掌柜颇有能耐讨好客人。

只见两个六十来岁的老者从楼上一前一后的包厢走下来,跑堂二号紧跟着他们说:“不行啊,客官,这不合规矩,真的不行啊。”

掌柜走了上去,跑堂二号向他说明情况,原来这两位食客豪吃豪喝了大半日,竟没银子付账。

酥宝见到这两人,站在前面的那位胡须冉冉,身披皂缎英雄大氅,精神矍铄,长身直立,显得有些气派,站他身后的低顺着半个脑袋,一脸严肃,不苟言笑。一看就知是主仆两人。也一看便知他们不像是拿不出饭钱的人。

仆者说:“我们不是没银子付账,我家主人刚给了你一块水玉鸳鸯,价值好几百两,先抵押在这儿,等几天自会带钱来赎回。”

酥宝心情大好,豪气地对掌柜说:“小爷包了今儿晚上所有人的帐。掌柜,你无需再计较。”

掌柜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承蒙客官慷慨,我替大家谢谢您了。”

那胡须翁走过来说:“多谢这位小兄弟替我主仆付了帐,只不过本人的习惯从来都是自己为自己买单,我可不会承你的情。”

酥宝喝了口酒道:“你这老头儿罗里吧嗦的,谁吃饱了撑的才想替你买单呢,小爷我今儿心情好,我是为这儿所有人买单,你看人家欢声雷动的,你偏唠唠叨叨的,不止这儿的客人,刚刚我还送了堂倌儿一大箩筐东西呢!你要是真没钱吃饭,我再将送堂倌儿的东西送你一份。”

那仆人脸现怒气,欲跃上前,被胡须主人摇手止住。

胡须翁看不到这位小爷台的长相,听他声音虽无礼,却也是直率豁达,不像讥讽,更无施舍的意思,便说:“我刚才在楼上也听到你吩咐掌柜送了那些东西给堂倌儿,如此甚好,我在这儿谢谢你了。”说毕,双手向酥宝抱了抱拳。

酥宝喝了一口酒,也抱拳回了回礼道,“好说,好说!掌柜的——”

掌柜笑着奔近,酥宝说:“你把刚刚我送给堂倌一号的东西再送一份给这位先生,记在我的账上。”

掌柜应声,走去吩咐厨房。

胡须翁微微一笑,“那就请你这位爷台收下我的水玉鸳鸯。”仆者将水玉递给酥宝。

酥宝道:“区区一点食物,何足挂齿。小爷我先前已说得很清楚,今晚我请客,不收你的东西。”

酥宝急欲想找涂远明的麻烦,不想跟这两人多加纠缠。胡须翁也看出他好像另有其事,但也坚持说:“还是请你收下。”亲自将水玉鸳鸯塞到酥宝手中,酥宝一接触到水玉鸳鸯,突觉五指变得滚烫,想要拒绝接受它时,却被这东西牢牢粘住,这东西传来一阵冰凉,正好解热。

酥宝退无可退,那老者微微一笑,主仆二人出了大门。

跑堂二号挑起两大箩筐东西朝他们背后直追,“客官,你们落了东西啦!”

酥宝将水玉鸳鸯揣进了兜里,夹筷尝了一口诸葛菜,全吐了出来,大怒道:“什么诸葛菜,难吃的要命。”跑堂一号跑过来陪笑道:“客官,这道诸葛菜爽口得很啊!”酥宝道:“爽什么口,肯定是先去了一些不干不净的地方,才这么难吃。”

酥宝慷慨请客,博得了整个得月楼的好感,涂远明的风头被酥宝抢光了,很有些气恼,听他这么说更是愤怒,却隐忍不发。酥宝端起这盘诸葛菜扔到了涂远明桌子上,力道有些重,撞翻了涂远明的酒杯,撒在他的衣衫上,菜油也溅了他一脸。

酥宝忙站起身来,利索地拿出麻布朝他脸上揩了几下,“涂兄,你没事吧,都怪小弟鲁莽,给你开个小玩笑,别见怪!”涂远明只觉眼前一黑,头脑发昏,双脚麻软,没有力气站立,倒在了椅子上,双眼微张微闭,脸颊白里透红,显然酒醉得厉害。

谢婉怡道:“涂公子又喝醉了。我们还是送他回去吧。”

酥宝应声,从涂远明怀里的兜儿和袖口中神不知鬼不觉摸出几大定金元宝和几张银票,呼叫跑堂一号结账,跑堂一号说道:“多谢客官,一共三千两银子。还……”酥宝问:“还差多少?”

跑堂一号道:“还差五百两。”酥宝道:“还以为今夜我带够了银子,没想到差五百两,你搜搜堂兄的兜儿。”谢婉怡道:“涂公子也没带这么多银两,今晚恐怕你要欠账了。”

酥宝对跑堂一号说道:“小爷还真欠了你几个子儿,不妨事,你到王家去取,报我堂兄的名。”跑堂一号道:“原来涂相公是您的堂兄?”

酥宝佯怒道:“怎么,你不信?你要是不信,等涂公子下次来的时候问问他不就行了。”跑堂一号说:“不敢。”

谢婉怡道:“他们哥儿俩刚闹了点小别扭,每次都这样,明明两兄弟,装作陌路人似的。不互相挑刺,就过不去。像小孩子一样,闹了别扭,定要戴个斗笠不见人。”

酥宝将涂远明的折扇拿给跑堂一号,“这扇子上有我表兄的大名,你拿扇子去王家支银两,可别说我表兄涂远明赖账。”

跑堂一号深信不疑,连连说:“不敢,不敢。”并再次向酥宝致谢。

酥宝和谢婉怡扶着不省人事的涂远明下楼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