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镜花三世缘II
11297600000020

第20章 20 齐聚香雪园(下)

酥宝义愤填膺,捏着小拳头冲了出来,指着温玉说道:“你这歹毒的恶妇,居然做出如此残忍的事,小光才不会有你这样的娘呢!”

苍九霄嘴角抽动了几下,到底是一家之主,虽然听到这个震惊的事实既愤怒又悲痛,但还是忍住气问:“你刚说是大夫人指使你这样做的?”

温玉点了点头,“温玉是个孤儿,从小被老爷收养跟着小姐,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在成为大夫人之前,早就心属城主,城主在遇到龙夫人之前也打算依照父母之命和小姐结亲,只是因为龙主子的出现,城主才放弃了提亲之念。于是大夫人就叫我去做了龙夫人的丫鬟,暗中破坏城主和龙夫人的感情……”

“温玉!你这个贱婢,糟了什么瘟,中了什么邪,居然说出如此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的话来诬陷我,我爹将你捡回来,陈家将你养大,我对你仁至义尽,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小姐心里会怎么想啊?”说毕,陈凤贞哀凄凄地哭了起来,哭声悲切,像是痛彻心扉。

温玉爬到了陈凤贞脚边,拉着她的裙角,看她哭得这么伤心,忽感愧疚难当。陈凤贞哭道:“你快对城主说,你刚才说的全都不是真的,你说谎骗人,你快说呀!”

靳思尤冷笑一声说道:“温嬷嬷,你儿子在十年前被掳走之时后脑中过一掌,致使他的生活永远都停留在了五岁,本来掳走他的那人要一招致他死命,碰巧的是,那人刚刚当了父亲,念及自己的儿子也尚在襁褓,一念心慈,便饶了你儿子一命。

“但这个不幸的儿子一直处于被追杀的命运,幕后的主脑就是你面前和你一起长大的主人,亏得那小孩福大命大,被辗转送到了大联盟,这才逃脱被追杀的厄运。”

靳思尤温文的话语平和地说出来,却将知道此事的所有人听得毛骨悚然。温玉目露恨意地瞪着陈凤贞,向后退了几步。

陈凤贞朝靳思尤喝道:“你有何证据在这里血口喷人!”

靳思尤口气淡淡地道:“那个杀手就是苍家的大管家苍梁。只要叫苍梁出来对质,就足以证明。”

苍九霄微闭着眼睛,食指揉了揉肉太阳穴,显然不想知道为何温玉会有个儿子,为何陈凤贞会派人杀死她的儿子。他只想听到陈凤贞亲口承认是她唆使温玉残害龙儿,是陈凤贞使他杀死了他最爱的人。

苍梁噗通一声跪在苍九霄面前,“城主,的的确确是大夫人叫苍梁杀死温玉刚出生的孩子,苍梁也只是奉命行事。”

苍九霄未言,靳思尤问苍梁:“你可知大夫人为何要叫你这么做?”

苍梁垂着头说:“不知,大夫人送了一大箱金银珠宝到我家,贱内最是贪财,而我又怕她,她快要临盆,喜怒无定,我更不敢违背她,她叫我要忠于大夫人,大夫人叫我杀人,我也就去杀了。”

靳思尤问:“温嬷嬷,你可知大夫人为何要叫人杀死你的儿子?”

温嬷嬷想了会儿,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靳思尤道:“你发现有了孩子后是否向大夫人提出要带着孩子远走,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当然,也会永远守住你受她指示残害龙夫人的事。”温玉点了点头。

靳思尤问:“你认为大夫人会相信你吗?”

温嬷嬷睁大了眼睛,很害怕似的抱住了双臂。

靳思尤道:“她当然不会相信你,这个世上唯一能保守秘密的只能是死人,所以她会灭口,她会杀了你,但她知道你有了孩子后,就改变了主意。”

酥宝问:“改变了什么主意?不杀温嬷嬷,却又要杀死她的儿子,这又是什么主意?”

温嬷嬷突然道:“她不会一刀杀了我让我死得这么容易,她要使我深受丧子之痛,她要折磨我,她本是一个嫉妒心很重的女人,我早该知道,她不会轻易饶过我,她不会使我好过的。”

酥宝问:“她嫉妒你什么?”

温嬷嬷咬着嘴唇,撕心裂肺地对苍九霄哭道:“她也不是嫉妒我,她是恨我,因为……”温嬷嬷望向苍九霄,声音无限伤感地说:“城主,小光是我的儿子,他,也是你的儿子呀!”

酥宝愕然地望向苍九霄,只见他全身好像震了震,但完全察觉不出他的表情有何变化,酥宝有些讨厌苍九霄了。

温嬷嬷指着陈夫人道:“我的儿子被掳走后,我追了出去,但晕死在了路上,我醒来之后只有去求大夫人,请求她帮我找儿子,她很同情我,也很关心我,并对我保证,一定会找到我的儿子。我只有留在她身边依托她。她不能让我见到城主,于是就叫我去到西园,以嬷嬷的身份照顾当时只有六岁的大少爷,实则是观察大少爷的一举一动,如大少爷有一丝一毫不对劲的地方就要立刻向她禀报,她再从中挑刺,整治大少爷。她还让我每隔半年给大少爷熬一副补身汤,汤里面有几味害人的药,吃了会使身子变得很弱……”

陈凤贞忍无可忍狠狠打了温玉两个巴掌,这两个巴掌用尽了全力,温玉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虽不大看得出来,但嘴角的鲜血足可证明力道不浅。

苍九霄怒喝:“住手!”吩咐苍梁盯住陈凤贞,若是她再有过激行为,就点了她的穴道。陈凤贞只得憋住胸口的怒火暂时端正安坐。

苍九霄道:“说下去。”

“大夫人每次哪怕带给我一星半点小光的消息,我都会欣喜若狂,我心里一直都不愿承认小光已经死了,虽然我知道他定然是凶多吉少,大夫人对我说我的儿子还活着,他就一定活着,多年来,我就是靠这点微末的自欺欺人的希望活着。

“大夫人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她叫我喝下会使容貌变丑的药,我二话没说一口就喝下去了。她还是担心我会遇到城主,其实我从来都未奢望过城主再看我一眼,我只想找到我的儿子。

“现在,我全明白了,她派我去西园,要我每日面对大少爷,就是要提醒我,我也有份害死龙夫人,她要我不好过,要我一直生活在自责和愧疚中。她要慢慢折磨我,就像她慢慢折磨龙夫人一样。”当然,她要我变丑,让我能够见到城主却不能同他相认,让我活活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苍九霄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枯井,温玉被他的眼神吓得抖了一下,继续说道:“城主,你并未杀死龙夫人,狂乱饮使你认为你杀死了她,其实你只是刺破了她的衣袖,待你走后,她!”温玉指着陈凤贞说道:“她一直藏在屋外,你走后,她带了一帮人来,其中有个人会些法术,大夫人叫那人用根绳子将龙夫人绑了起来,关在密室,然后,她……”温玉涕泗淋漓。

酥宝问:“她怎么样?”

“她,亲手一片一片地撕掉龙夫人的鱼鳞,我在屋外看到血从门缝里流出来,还有,听到龙夫人的惨叫声……那叫声,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每夜都会做噩梦……”

苍御风上半身倒向茶几,将茶几上的杯子碰落到地面,清脆的音响,像一声闷雷划过众人的头顶,瞬时就炸裂开来。谢婉怡双手抚在他肩上,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滴在他的手上,苍御风拍了拍谢婉怡的手背,谢婉怡终于有所安慰。

靳思尤道:“大夫人还以为温嬷嬷和她是一类人,未曾料到温嬷嬷还是会愧疚的,是以并未在补身汤里下药,也没有给大哥喝下避子水。大夫人以己度人,棋差一招。”

酥宝想,其实温嬷嬷是端了避子水给大少爷喝的,只是被她和小姐偷偷换了而已。靳公子顺势这么说,是想要遮盖小姐怀了别人的孩子这一见不得人的丑事,酥宝心下感激。

很多想不通的事慢慢理清楚了,她来苍家之前,就已听闻苍家大少爷病得不轻,随时都有可能死掉,来了苍家之后,却觉得苍御风不似传闻说的那样,瞧他种蔬菜的样子挺有干劲的,他的臂膀也很粗壮,双手也很有力,酥宝早就怀疑了,原来他是装的。温嬷嬷虽然做错了很多事,总算没将毒药给大少爷喝。想来避子水不是什么毒药,未免大夫人怀疑,温嬷嬷不得不给大少爷喝。

苍九霄突然再一次想起她临死前的向他苛求告饶的举动,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是那样一个高矜并且又很刚烈的女子,如果他提剑要杀她,她定会高昂地站着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怎会跪下来向他哀求呢?还有,她高贵,美丽,对自己情深意重,万万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来,他怎么气得要杀她?苍九霄神色凝重,抚了抚额角,正色道:“苍梁,将妙手先生请来?”

苍梁应声,妙手先生被苍九霄的脸色骇得一愣,苍九霄道:“狂乱饮是你妙手先生的杰作,当年害得我做了一件终身懊悔的事,我岂能容你!”

说毕,手掌凌空一劈,妙手先生吐血倒在了地上,临死前,他睁大双眼不敢相信也弄不明白,狂乱饮究竟怎样害了这个苍梧城的最高掌权人,嗫嚅着说:“怀璧有罪,我又做错了什么?”没有听到回答,妙手先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温玉吓得颤抖,料想下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她向靳思尤求救:“二少爷,请你救救我,你说过,只要我说出当年的真相,你会保全我一命。”没等靳思尤表态,温玉又向苍九霄重重磕头,“城主,温玉死不足惜,只是留下小光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在世上孤苦伶仃无人照料,请城主饶了温玉一命,温玉余生常伴青灯古佛,为龙夫人诵经求祷,终身不出佛寺,求城主看在小光的份上,留下温玉一条贱命,温玉会带小光远走高飞,小光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身世,请城主饶了温玉!”

酥宝见温嬷嬷额头都已磕出血来,哀嚎声尤为凄惨,听得她也是恻然不已,温嬷嬷虽说奉命行事,但也实在太助纣为虐了,想起龙夫人悲惨的死相,觉得她不可原谅,但可怜了小光,她毕竟是小光的亲生母亲呀!她,其实,也挺可怜的。

酥宝看了苍御风一眼,苍御风眼里的愤怒早已消失,只余下哀恸和怜悯。酥宝想:他毕竟是善良的。

苍九霄的目光也看向苍御风,“御风,你说怎么处置温嬷嬷?”

苍御风心里泛起一丝苦涩,苦中又有些欣喜,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到父亲叫他的名字。

苍御风道:“温嬷嬷并未听从大娘的吩咐给我下药,多年以来,她在西园也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况且,她又是小光的娘亲,丧母之痛我已深深体会,不想小光也遭遇这样的不幸,还请,父亲,饶恕了她吧。”

温玉满面泪痕地望着苍御风,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话。

苍九霄道:“既然如此……温玉!你速带小光离开苍府,趁我还未改变主意之前,走得越远越好!”

“是。”温玉心头一片寒凉,虽说她保全了性命,但还是未有一丝的欣然,小光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然视他为无物,即便是他酒后糊涂留下的孽种,到底是他的亲骨肉,他怎可凉薄至此!

“至于你!”苍九霄阴测测的看向陈凤贞,陈凤贞早已面如土色,却还是端端正正地坐着,她毫不畏惧地直视苍九霄的目光,苍九霄冷笑一声,心想:这样无畏无惧,目空一切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你习惯了做众人眼中最好最高贵的苍家女主人,却在我面前时常露出你的真面目,嫉妒任性,为所欲为,甚至想跟我分庭抗礼,我苍家起初的发展壮大确是仰仗了你朝廷宗室和青龙帮的势力,但如今苍家早已荣耀在你陈家之上,你尚不知收敛倒还罢了,你却做出如此使我难堪痛苦之事,你害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你害我对她愧疚一辈子,我苍九霄,绝不会让你好过!

陈凤贞被苍九霄眼睛中传出的恨意吓得哆嗦了几下,“你想对我做什么?你别忘了,我是谁?我……”

苍九霄不等她说完,一字一句厉声吩咐道:“苍梁,将大夫人带到后院的藏经室。问她当年参与残害龙夫人的那些术士如今身在何方,你将他们找出来,带到我面前。”

“是。”苍梁也是心口直跳,他担心城主最后一个处决的人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