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某人携妻子赶回不是没有目的的,回来——安胎。
“不是说不生了吗?”侬汶问,不无羡慕。
她也想多生几个,可九烛劝她收山了,经历四次死劫,生玥宁昏迷了两天,后来没什么事却常犯头昏,谁也说不准再来一个她会出什么事。
克萨是不准她生了,连很想要个弟弟的錬竺,也硬着小脖子抱住她,说‘母后,我不想要弟弟了’。
“还不是玥宁。”蜜苼芬叹了口气,“他老怨我把炫易、曜泉生成男孩,说无论如何都得来个女儿,还注明得‘正常’一些。”
这是胡闹吧?
侬汶失笑,“就他最不正常!”
“说得也是。”蜜苼芬也笑了。
说也奇怪,这么个吊儿郎当的人,生出的孩子竟是一个比一个刻板,就比如说——父亲怂恿儿子们翘课,竟然挨批评了,说‘翘课不好’、‘翘课很浪费时间’、‘翘课是坏孩子的戏’,最后还诚恳的问父亲‘为什么不好好上朝’。
侬汶是后来听侍女描述出来,他们的家事,全内城当成笑话谈。
某人碰钉子太多回,一气之下,带着妻子浪迹天涯去,不过,每次顶多三个月,就被儿子恳切的‘想念信’请回来——不是他感动,是另一位被唤起母爱,决定抛弃他回来,他不想被抛弃,只好也跟了回来。
蜜苼芬道:“前个月,我们听说錬竺出事,人在斑鸠原,本来马上启程赶去,不过,路途实在远,后来听说没事了,就没再赶去。”
侬汶点头,将事情前后叙述一遍。
中途,殿里的人也出来了,园里也摆上圆桌,点上一盏盏灯火点缀星空,衬着浓郁水梅香气,凉风轻拂水面的轻响。
一个平静又温馨的夜。
前年后宫动土,加了个观景台、一个大池子、和许多水梅树,池里养着许多七彩鱼,不知为什么都成了她名义下所有物,錬竺肖想那些鱼很久,每回都说‘母后,錬竺要钓你的鱼了’、‘母后,錬竺要吃你的鱼’,她的回话也多笑笑‘你看它们自由自在多好,别去骚扰它们了’。
这会儿又听錬竺很自豪对大家介绍——‘这是我母后的鱼’。明明他父王也没指名给她。
月亮露脸,圆桌添了碟碟精致小点心,甜的、咸的全到,还加了壶茶和几坛酒,原来要追着喂饭的孩子,倒是自动自发围过来狼吞虎咽,忙坏了两位母亲,叫这个‘吃慢点’,叫那个‘喝点茶’。
日子是多么平凡而幸福。
克萨喝了不少酒,酒碗还在手上,手边奏折一本也没动过,侬汶笑着提醒:“你该处理朝事了罢?”不是她要管他,而是她了解他一向‘今日事今日毕’,不趁早处理,待会他一定熬夜,他们都不年少了,得顾着身子。
他笑吟吟将奏折塞入她手中,闭上眼睛道:“你念给我听。”
她果然一本本低声念出,然后记下他批的话。
夜深,园里响起炮竹,孩子们叫着跳来跳去,她放下最后一本奏折,他忽然说:“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的约定?”
“什么?”
“我让绣房赶了批衣衫,同样的花样,待庆典当日,我们就一块逛内城罢。”
听到的孩子们,兴奋的又叫又跳,鑫夲在另一头咕哝‘恶不恶心,谁要和你穿一系列了’。克萨冷漠回话‘我没说有你份’,转个头对蜜苼芬道‘弟妹,我也让他们做了你和三个孩子的’,鑫夲瞪圆了眼,跳起来——
“死王兄!什么意思你!”
不知第几回的战局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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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起,小捣药手天天请假。
不用说,他城西哥回来,他恨不得贴在他城西哥屁股上,哪里有心情捣药。
侬汶由他去,反正捣药不缺人,只要他不去兼职恶霸就好,不过,加了城西,内城时不时鸡飞狗跳是常有的,尤其炫易、曜泉、佟梓还放秋假,几人上哪都人多势众的,好不得意。
鑫夲看似很想加入他们,但被某人拎着脖子丢到炎龙殿去加班了,为了腾出庆典三日假,朝中诸人可说是卯足全劲,只盼老天别来个天灾什么的,大家都别想过节了。
庆典前一周,侬汶接到消息匆匆赶往炎龙殿,满脑子混乱,她怎么做?她怎么做?
抵达炎龙殿,只见堂下跪着白晔老夫人为首的许多人,这段日子錬竺失踪,她几乎忘了这些面孔,不过,他很擅长秋后算账,反正就是记恨宝贝儿子被打了。
她坐上后位不久,几个孩子,城西为首也浩浩荡荡晃进来了。
城西这时候的脸,比恶霸还恶霸,他气势汹汹双手叉腰喝道:“錬竺,说吧,是哪个不要命的动了你,今儿我们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几个孩子,连稳健、喜怒不形于色的佟梓也插住腰,一副给兄弟出头模样。令侬汶啼笑皆非的,还是她那闷娃娃也混在其中滥竽充数,一副煞有其事叉腰。
錬竺小脸红润红润的,哪里还有当初落魄。他偷觑她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
侬汶笑唤,“玥宁,过来母后这里。”
殿内一时诡异沉静下来,地上的人垂着头,几个孩子看着錬竺,主位上的人埋头不作声。闷娃娃不跑向侬汶,反而投入她父王怀里——她是知道坐龙椅较威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