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番大旗,带着昂然、霸气的气势,在风里飘扬。
又是一季春风,带着浓浓香草的气息,拂过龙番人民欢喜、傲然的面孔。欢喜,这是一个快意的春节,龙番,他们的帝国,战事连连告捷,很快,他们的帝国,会征服鸠摩,一统梵天大陆。
冰凉、清爽的风,特别快意人心。
……
大殿中,王座上的人,精神抖擞,熬了两夜,全然不见疲惫痕迹。他手中拿着一纸,纸背印着一个大大的红字——“捷”。
他几眼看完,随手一扔,像是习以为常,不过,还是难掩面上的喜色和意气风发。他将信中大致内容念出,登时满堂皆大欢喜,高官大臣纷纷道贺。
一番贺喜后,讨论粮草输送、军队派送等事,凝着喜色,一转眼半天过去,日已过午。见时辰已过,他宣布退朝,略一犹豫,对传递捷报将领道:“到炎龙殿见我。”
……
炎龙殿。
“她怎样了?”
龙番王没了喜色,脸色有点深沉,端坐主位目不转睛看着不远处的将领。将领见问,不敢有稍迟疑,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函呈递上前。
龙番王接过信函,几眼看完,皱起眉,沉凝道:“富菱城?”
将领不明所以,显然,信函他仅是代传,不知内容。
“科逆,富菱不是由耀堋负责么?”
将领疑惑:“是……是啊。”
龙番王看着他,沉思的,没有动作,半晌,将领不安的问:“王,富菱城……有何不妥?”
龙番王恍若未闻,目光停留在窗外,失神了许久,最后道:“你去罢。”
……
她在富菱……
莫名的,心中有些鼓噪,就像某种不安,凝聚在心底深处。
这回出兵,预计中,富菱城最难打下。本来,他打算交给木樨,但见白龙旗耀堋主动征求职务,虽是知耀堋欲争功劳,但他素来喜见部署力求效命,也就下命了。
兵出了快一月,消息全无,他心知耀堋无法胜任,早有心更换人选,只是一直没空理会,没想,未及他下命,木樨已经做出安排。
这安排是好,抑或不好?
一时,他倒也做不出决定。
木樨处事素来有明智的一面,她熟悉阵法、战略,让她帮助耀堋自然大有好处,只不过,战场上,让她远离木樨的部队,他到底不太愿意……
并且,他尚有一隐忧……
耀堋这人,急功近利、目中无人,她就算在场,他也未必肯听她的话,富菱城久攻不下,他必生不耐,万一,他求胜心切,不顾全军妄作攻城,她跟着他们,岂不危险?
不妥……
不安。
……
深夜,他从汗湿中醒过,梦中一片火海,他紧拧着眉,再睡不下。
不妥……还是不要冒险……
……
次日清晨,天未亮,他梳洗毕,疾书一封,命左晟宣来科逆,他道:“科逆,回去将信交与你们将军,让他即刻带兵启程至富菱,接替耀堋攻打富菱。”
科逆略一犹豫,道:“可是,王,我军从北路下,已经接近捷梵都,要是绕到富菱,只怕会拖延时日……”
龙番王利目如刀般,狠瞪他,喝道:“照我的话做。”
科逆一阵瑟缩,畏于王威,不敢多说,只得连连称是。
“快马加鞭给我赶回去,迟了……唯你是问。”
目送科逆离去,深思的眸子,凝着远方的云彩……
一年了……
富菱城若破,就只剩捷梵都,很快,鸠摩就成了他囊中物……她再没有借口,即时,她会作何抉择?
说不出什么滋味的一年,他全心投入朝事,连最小的任命县官等事,也不假人手,好像这么做,心中某种东西就会填满,填满了,不再想其他。
前两夜,他就熬夜拟定了未来鸠摩区域管理方式,要改变一个地区,人民的生活、文化、信仰、喜好,至少要十年以上。要使人民真正融入龙番,鸠摩从人民心中消失,或许,必须等到未来百年以后。
龙番有今天地位,绝非偶然。千年前,龙番仅是高原上默默无名的小国,夹在众多国家中,占着地势优势,倒也稳守基业。千年以来,它有计划的,慢慢扩张版图,不急进,养精蓄锐,成就了今天千古霸业。
龙番千年的梦,近在眼前……
而他,竟然泰然处之。
龙番连连告捷,喜意不过是转眼,传不入他真正的内心。而且,偶然的,他还会凝着窗外的月出神,彻夜不眠。或者,彻夜饮酒不眠。
除此以外,他竟然疏远女色,收敛了,稳重了,狂妄不再,没有夜夜笙歌,甚至,馪莲殿的女人,让他送走一半。
烟雨殿,只剩唯一功用——就寝。
没有旧时的意气风发,这种反应,某日,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他老了?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