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叶!
他说了脉脉叶!
那是毒谱上的药名!她曾经翻遍多书,问遍多人,皆一无所获,没想,竟然在此时此地听到!这是得来不费功夫!
为了确保无误,她弯身,用左手在地上写道:“脉脉叶?”
汉子颔首:“是啊!”他想起什么,咦了一声,又道:“我倒忘了,这是我们家乡的土名儿,小哥知道?小哥也是蓬南人?”
侬汶激动的捋住他的袖子,很快又放开,写道:“不是。”又写了几个药名。
汉子又咦了一声,道:“不是?那你也厉害!这些土名儿,蓬南现在知道的人很少了,多数人只知通俗名儿。像我家那俩小子,都不记不住。现在人方便了,哪像以前……”
侬汶又惊又喜,反应不过来,只听他滔滔不绝道:“爷爷那时候,通俗名儿还算普遍,他时常提起小的时候,他爷爷,也就是我的祖爷爷,那时大伙只会土名儿,你要拎着现在的药单上药店,准抓不出来。”
他又道:“现在形势相反了!会土名儿的几乎都没有!要拿往日的药单上药店,他们就给你乱抓!反不如通俗名儿方便……”
“可话说回来,会点土名儿,也有用处!可以参详古人的方子!我家那俩小子短见,还是小哥你学识广,不知小哥师出哪里?”随即点出两个药名道,“这两药,我平所未见,还望赐教。”
十个药,他只认不出两味……侬汶大喜,正待写字,只听勐窦道:“啰嗦什么?敷完还不赶紧出去!”原来,鑫夲几人碍于他在场,商讨事情甚是不便。
汉子连连称是,忙收拾了东西,告退。侬汶急着要跟他说话,跟在他身后,也要出去,鑫夲叫住她,嘱咐道:“你不要乱跑!”他趋近,耳语道:“记住,不要乱跑!今夜,形势乱!我要趁乱了结他们!……你跟着他们俩,跟着队伍,不要走散!”
侬汶点头,未及详问,见汉子走出了一段距离,虽然忧心局势,但想有鑫夲撑着,她还是忙毒谱的事要紧,这一想,忙跟了上去。
力季、墨苦随后,跟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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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汶追上汉子,比手画脚留住他,由力季、墨苦带路,来到鑫夲分给她的小营。随即,她示意力季、墨苦守在帐外。
三人见她不是比手画脚,就是在地上写字,非常诧异。力季和墨苦不敢多说,他们出去后,汉子道:“小哥的嗓子,怎么了?”
侬汶见他恳实、朴素,且目光睿智,状似学识广博,她略一沉吟,坐到桌案前,坦诚写道:“伯伯,怎生称呼?我哑了,你能看出缘由么?”
汉子道:“难怪!我见你面色晦暗,原来是中了毒。我是九烛,营中大伙皆叫我阿九……你所中的毒,是人为的么?什么毒?我对毒药略有研究,若是你能说出名儿来,说不定我能有法子。”
侬汶心中激动,这人,必是她的救星!
她对他升起好感,将毒谱中十八种哑毒写出,写道:“这些为书中所记,我不知是哪一种,可能是其中一种。”汉子惊愕道:“这么多?这些都是我前所未闻。”
侬汶道:“它的味儿腥臭,如同,置了多日的鱼虾,吃入口中,酸涩难咽,喉中如烧灼般疼痛。”汉子沉吟道:“这不能断定。请小哥伸出手来。”
侬汶依言伸手,汉子搭上她脉搏,不久惊道:“这毒好生厉害,伤了你全身脏腑,不但如此,还转成女相,还……还……有了孩子!怪事!怪事!”
侬汶一怔……这人一直当她是小哥,倒也老实,号出喜脉也不怀疑她性别,只当是毒转变了她的脉象!
她哂然,将身为女身的事实,写与他知道。九烛搔头又摸脑,很是不好意思,连连称失礼,他道:“我以为军中无女子。”又道,“姑娘混在此做什么?”
侬汶不答,写道:“九伯伯,你知道七贤帮么?我非但中了他们的哑毒,还中了冥蝎!这毒每当月圆都发作。”她用伤手,指出左腕的月牙浅痕。
她将事情前后,简述了一遍。
九烛道:“原来是王后。”说着要跪拜,侬汶忙扶起,随后,他摇头道:“我倒是看过他们的手,原来还有月牙样的!我倒不知,以前所见过的,都是圆点样。冥蝎么……”
侬汶本来抱了很大希望,听他这一说,不禁黯然……片刻,她勉强打起精神,写出谱上不识的药,道:“九伯伯,你能说出这些药的通俗名儿么?”她记忆力好,毒谱关系重大,她看了许多遍,所有不识之药,她一一写出。
九烛一提土药名儿,很高兴,如逢知音,滔滔不绝。
半个时辰,他已经列出大部分通俗名,稀奇古怪的名儿,原来都是一些常用草药。而他认不出的,侬汶忖度,或许是些稀有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