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曲曲折折策马,片刻,已到达一羊肠小径……路虽小,却平坦易行。
“侬汶……你还支持得住吗?”他低头瞄她一眼。
侬汶愣了一下,才想到僵直的右臂,她摇头说:“没事。”
整片胸都麻痹了……脑子昏晕着……
为了让精神更集中,她随便找了话,“王爷,那些人阴险狡诈,爷丢下你的部署,这样可以吗……?”
他是为了她,才丢下他们离开吧?
他嘴上不说,她却猜到一二。
鑫夲沉默片刻,才说:“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刻意丢下他们……只是,阵中多半没人了,我不过让剑炆他们进去确定而已……既然他们特意擒了你来,意图离间,我们的剿灭计划怕早就打草惊蛇了……前番我一举灭了他们十二个据点,我早料到他们会心生警惕……我没想到的是,竟然牵进了你……”
侬汶一愣,她总想着,那些人阴险,最好提防……他一提,她方想到,他带的人少说也有五千,那些人必不会冒着落网的险,留下。
这人……总是不动声色,实际上,对所有一切都胸有成竹。
“王爷……你……好聪明……”语气中些微景仰。
他闻言,有些诧异的垂首看了她一眼,而后,忽然一扫严肃,嬉开嘴角,吊儿郎当的眯眼笑,“那……你有没有爱上爷我呀?”
这个人,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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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遥远,她早经不住劳累,昏了过去。
苏醒,已经是一天后的事,赫然发现……他没有送她回废园,而是带她回禁城。
为什么?
更过分的是,他还让她住进他的卧房。
“爷?”
她醒来,先是见室中宽敞,比起烟雨殿无不及,后见墙上挂了一排名贵刀剑,身下是紫布红龙床垫……他笑吟吟的,坐在不远处软榻上,吃食……她始一愣,后一惊,立刻爬了起身……
眼前的人,无丝毫愧疚……还挂着大咧咧笑……
“我终于如愿以偿,弄了你上我的床……”
这个人……她好笑的看着他一脸兴奋……
这话要是别人说,她只会觉得猥亵……出在这人口中,她却觉好笑……
“爷,你该送我回废园。”忍不住提醒他。
他看了她一眼,不作声,嘴中咬着瓜子,咯咯有声。
“爷?”
半晌,他再瞄她一眼,终于开声,“你以为你还能回去?”
乍闻,还以为他在跟她说笑,可他脸上却不见玩笑之意……
难道……
她慢慢走到他旁侧椅子坐下,哑声问:“爷……是不是王……王……他发现侬汶无故失踪,很生气?”
他抬眼看她,耸耸肩:“他确实生气,不过,那不是重点。”
侬汶疑惑的眯眼,“我不明白……不明白爷的意思。”
他仍是吃瓜子,不作声,侬汶提着心……知道他有话还没说……
再过了片刻,他随手弃了瓜子壳,忽然叹了口气:“你啊……你叫我如何是好!”
“爷……侬汶不明白……”
他耸耸肩,推开瓜子,“王兄有令,剿灭乱贼,凡相关、涉足贼窝者,一律不留活口。”
话如雷电,直劈侬汶脑门,她震得回不过神。
不留活口……
很像那个人的作风。
此即,他的不留活口,还包括了她……
他瞄了她一眼,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轻道,“那也不能怪他,他们不是普通贼寇,他们是敌国的走狗……要仁慈也不是对这些人。只不过……”他看她一眼,不说话。
静默……
片刻后,他才轻道:“……你从阵中出来,所有人都看见了……你……叫我如何是好……”
她的心紧紧的……
那些人的好阴险,他们设计诬陷她,要她的命……
她的嫌疑,一时半刻,只怕难以洗清。
单手抓着他的臂,喃喃道:“可是,王爷……爷……侬汶是受他们要挟,侬汶不是他们的一份子……”
他望着她,爽朗的,“我信你!可……”脸上凝重,声音暗哑……“只怕,王兄他未必肯信……”
她一凛,明白了鑫夲的隐忧……此事关键是那个人……
那个喜怒无常的人……
他信,自然无事,他不信……
她喘着气,眼中光……暗了……
“这事关系鸠摩,算是是国家的事……他若一时想差,认为你背叛了龙番……他那个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背叛和欺骗……”鑫夲叹了口气,似是烦躁的,举掌抹了抹脸……
侬汶心中紧紧的收缩……
是啊!那个人,最有可能,不问始末,只想到她背叛……
他会杀了她。
半晌,她释然,淡淡的笑,“那也是我的命了……”
她只有一个牵挂……
“不!你放心,你在我这里,有我护着,我不会让他杀你!”他坚决的,“所以,我不能送你回去。我不能看你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