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璃在腹诽,表面却是十分镇定,凤眸凝视着苍若然,红唇轻绽,“皇兄,你登基这么长时间,做皇妹的还没有给你贺喜。”
苍若然也回以一笑,忽然眼光一凛,看向四周,“见了公主竟然都不行礼?”他的声音陡然变厉,四周的侍卫宫女吓一跳,忙不迭地匍匐于地,口呼公主千岁。
苏瑾璃敛了笑意,苍若然此举不过是找个更好的理由让她留在皇宫罢了。
“皇兄,就此别过。”苏瑾璃一拱手,左手牵着嘉云,右手牵着苍若璃,便往院外走。
苍若然脸色一沉,快得让人捕捉不住,一个眼神丢过来,七八个侍卫起身拦在院门处。
“这是什么意思?”苏瑾璃回身,温和地问。
“这是什么意思?”又一个宏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声线低沉有力,含着冰冷的责问。
苍寻的身影出现在院外,他凤眸一扫,这几个侍卫识相地退在一边,让出一条道来,袍角飞起,苍寻踏步进来,他的眼睛并没看嘉云和苍若璃,而是凝望着苏瑾璃,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前,眼光转望向苍若然。
不用行礼,他也从不给这个皇帝行礼,大剌剌往这一站,冷声道:“皇上对我的女人有什么想法吗?”
苏瑾璃心里一堵,面对苍若然射来的疑惑,她闭了嘴,一旁的嘉云猛然一颤。
“将军,您说笑了吧?”苍若然好脾气地说道,“璃儿是朕的皇妹,自然要住在宫里,朕怎么会对她有想法?”
“不必了。”苍寻不理会他道,“我还没有跟皇上说,下个月初七便是我和璃儿的大喜之日,这段时间璃儿都住在我这里,皇上您不必费心了。”
苍若然愕然,包括一旁的侍卫们也瞪大了眼睛。
苍寻要成婚了?这可是个新鲜事儿。
嘉云脸色一白,指尖狠狠划进了肉里,她垂睫,苦笑。
这个男人,本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当初,她把自己献给了他,没想到回了苍梧,她再去找他却被苍若然发现了,苍若然暴怒之下,几次让她与狗交配,而苍寻,竟然连出来说句公道话都没有。
她是贱,是背着自己的丈夫找男人,可这个男人是她一直倾慕的,喜爱的,他不也与自己发生了关系吗?他怎么就不对这事情负一丁半点儿的责任呢?自从身子被玷污了后,嘉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听到苍寻说他要成婚,她现在有的,只是苦笑加冷笑。
苍若然的脸色极不好看,可他不敢得罪这位战神,假意笑道:“将军的婚事,是不是太快了些?”
苍寻冷冷道:“我只是通知一下皇上,没有让你发表意见。就这样定了,我会给璃儿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婚礼之后,他便要带她离开苍梧,这话他现在没说,也不屑跟苍若然说。
苏瑾璃跟着苍寻直走到宫门外,都没人敢来阻挡他们,苏瑾璃忍不住问道:“下个月初七,我们要成婚?我怎么不知道?”她心里暗暗叫苦。
苍寻住了步子,侧过脸,温柔地看着她,“璃儿,我不愿你这么没名没分地跟着我,我还欠你一个婚礼。”他的目光星星点点满是柔情。
苏瑾璃望着他,不由想到那天看见的前世,一转头,吃了一惊,此时他们站在宫门口的位置,便是当初苍寻为太子时,追着苏瑾璃出来交谈的地方,也是在这个地方,两人关系决裂……
这是巧合,还是天意?
苍寻看到她的眼光,慌乱地揽住她,脸贴在她青丝之上,声线恐惧道:“璃儿,璃儿,别再离开我,别再跑了,我不能承受失去你的代价,你明不明白?”
苏瑾璃微微叹息,由他抱了一会儿,才不着痕迹地离开他的怀抱。转脸时,却看到嘉云与苍若璃都惊讶地看着她。
嘉云不解,为何如此冷漠狂傲的苍寻,对苏瑾璃竟是这般认真,这般动情?她既忌妒又难受,更多的则是不懂,转而眼光也平静下来。
苍若璃张大着嘴,看着面前深情的一幕,她绝对在忌恨!为什么苏瑾璃的命比她好得多!可是,那又怎么样?苍若璃看了下身后雄伟的宫门,打了个寒颤,她还是远离这个地方吧,她要一面去四处寻找名医,医好脸上的伤,一面暗中培养自己的力量,等她伤痕痊愈、力量强大之时,再卷土重来。
苍若璃在此与他们分道扬镳,离开了苍梧,不知去向……
嘉云颤颤兢兢随苏瑾璃回了将军府,在心底,她对苍寻是由爱生恨,但就算恨,她也没有办法表达心中的恨意,光是苍寻一个冷嗖嗖的眼神,她便吓得浑身颤抖了。
苍寻不喜嘉云,更不想苏瑾璃跟嘉云走得过近,已经找了几名侍卫,命他们第二天将嘉云遣返修月。
在古代,公主和亲成了他国皇后,这一辈子便不能孤身再返故土,因为往往那种情况,代表着这名女子被他国遣返,也就是被休弃,公主被旁国所休,这所受的屈辱比一般妇道人家要大的多,但对嘉云来说,这却是一种解脱。
韩王初登基,人心还不稳,他不会因嘉云被休之事而与苍梧起冲突,所以嘉云离宫,苍若然也没有阻止,在他眼里,这个皇后早已可有可无了。
晚饭后,嘉云来邻院向苏瑾璃拜别。
她洗浴过后,换上了一套新衣,整个人比白天精神得多,但那目光里,却着如大海般深沉的忧郁,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往初嬉皮调笑,骄傲自负的神情了,嘉云,再也不是那无忧无虑的郡主了,在苍梧的这段日子,将成为她一生中最黑暗最不堪的回忆。
“璃儿,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嘉云脸上有着羞愧,为了曾经她百般刁难苏瑾璃,可没想到,是她,救了自己一命,她福了福身,才坐回椅上,“谢谢你,明天我就回国了,苍若然如何待我你很清楚,我相信小皇叔也清楚得很,其实回去,只怕受的笑炳更多。”
苏瑾璃蹙了蹙眉道:“别这么想,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便成了过去,你想想我,当初名声有多么差?走在街上都会有人戳我的脊梁骨,后来不也成为休妇了吗?可你瞧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京城里的人也渐渐淡忘了我这个话题。”
嘉云瞧瞧她,确实是这样的,她有些迟疑,转而一笑道:“我也希望以后能过得好,只是有些事情,我一时还放不下,我想,我回去应该会落发修行。”
苏瑾璃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话,起身去关门窗,院外没有声响,她才蹑步过来,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塞进嘉云的衣兜,低声道:“你回了修月,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韩王,让他把这信由快差送往西炎,交给暂住在西炎国的长公主。”
嘉云点点头。
苏瑾璃这才放心地送她离去。
那封信,是她写给修落雁的,修落雁在西炎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一直没有回来,信是用英文写的,不怕泄露,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告诉修落雁暂时不要回国了,她会在近日前去西炎找她。
希望修落雁收到这封信时还在西炎,否则两人可能会错过。
苏瑾璃站在窗前,长声嗟叹,看来,她又得伤害苍寻一次了。
如果婚礼上不见了新娘,苍寻他会不会当场杀人?苏瑾璃按了按疼痛的额心,有些无助。
转眼半个月又过去了,已经到了次月初一,嘉云早就抵达修月,韩王接见了她,对于嘉云在苍梧受的那些耻辱事迹,韩王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本来不想见她,可是听说她有苏瑾璃的信,赶紧把她请了进来。
那信是给修落雁的,韩王没有拆看,只是追问苏瑾璃的情况,嘉云哪里敢瞒?一股脑后说了出来,连苍寻要跟苏瑾璃在初七成婚的事也说了。
韩王闻言,浓眉立起,紧紧握住了双拳,苍寻竟敢逼璃儿嫁他?怒火在心底熊熊腾起,奇怪南嚣尘怎么一直没看到?他不知南嚣尘与苏瑾璃之间出了什么事,打发嘉云走了后,便立刻叫来鬼。
“什么,皇上,您要去苍梧?”鬼听韩王一说意图,吓得不轻,“不行不行,皇上,您现在是一国之君,我可扮不来的,要是出了岔子,我十个脑袋也不够那些大臣砍啊!”
“你敢抗旨吗?我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韩王有些着怒,“我看你扮我像得很,我都认不出来别说那些大臣了!上朝的时候不用你说话,你只要给我挨过一个月就行了!”他与鬼之间一直很随意,都用“我”,却不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