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卫校生活过去,我们的感情根深蒂固,我甚至觉得,三年的学校生活,惟一值得我庆幸与留恋的,就是和水儿的友情。这个小小的集可爱与可恨于一身的女孩儿是我的牵挂,我只知道自己喜欢看她快乐,尽我所能的带给她惊喜;喜欢让她感动,时常写一些感人的东西骗取她的眼泪;喜欢她振作,在她没来由的每周痛哭而置同学们的好言相劝于不顾时,我会软硬兼施地痛斥她,直到她破涕为笑。我曾经绞尽脑汁地给了她一个生日礼物,一个月36块钱的助学金是我们惟一的经济来源,除去吃饭的费用几乎所剩无几。于是,我根据她的梦想为她画了四幅我这辈子画过的最经典的漫画并附带文字说明,并且送上一封牺牲睡眠写给她的信。估计是辞藻精美、用意准确,她先是笑得又气,而后又趴在课桌上整整哭了一堂课,以至于下课后她的同桌径直走到我面前问我对她施了什么魔法。她也曾经为了给我做冷面早早地起床,尽管后来因为我忘记了吃而被她罚在我已经吃过早饭后,又将一大碗冷面全部消灭,以至于那以后再也不想吃冷面了。但我仍然无法言喻地感激她的关怀。实习的时候,我们分别在两个距离很远的医院,她仍然住学校,我理所当然地回到离医院只两分钟路程的家里。通信成为我们的乐趣,我也会在没上班的时候去学校看她,拿一支新鲜的玫瑰给这个和我一样没有人陪的家伙。赶上她不在,我就趴在她的床上看她写的东西,分享她的喜怒哀乐。毕业了,她回家乡,我分到家附近的一所医院。面对分离,我们并没有抱头痛哭,因为我们知道,一切都不会结束。我们的友谊,会一直延续下去。时间与距离对于我们的友谊来说都微不足道。那一年,我们20岁。
水儿恋爱了,介绍了她男友的表哥给我,我也恋爱了。互相倾诉爱情的种种,分享爱情的幸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那一年,我们22岁。
我结婚了,一个月以后,水儿也成为新娘,我为她化妆,那是她最美丽的一天。我们的关系又近一层,我们是亲戚。可是,她从不叫我嫂子只叫我哥们儿,我在她心里,永远是她哥们儿。那一年,我们23岁。
生了儿子,我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四个月后,水儿的儿子来到人世。初为人母,疲劳战胜了喜悦,最初的欣喜在孩子的啼哭中踪影皆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我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小第三者,除了互相鼓励还是互相鼓励。那一年,我们24岁。
水儿随丈夫去了南方。我和她再没心情在高额的电话费中闲聊。我不知道她在陌生的城市里经历了怎样的孤独与失落。我以为她过得很好,以为她终于拥有她想要的生活,繁华的城市,身边是她至爱的人;我以为,我谈出了她的生活,如同书上写的,结了婚的女人都会疏远曾经的朋友。我甚至以为,她终于长大了,不再像她说的那样依赖我了。后来,丈夫去外地工作,我一个人带着孩子。那一年,我们27岁。
再见到她时,我几乎找不到印象中水儿的影子,一脸的疲惫与无奈,没有了往日纯真的笑,精神状态亦不像正常人,思维也有些混乱。两年的南方生活没有使她快乐反而带给她无法承受的压力,于是她暂时离开了她深爱的丈夫,怀里抱着那个随时会在未来无法预知的某一天在她眼前倒下而不再站起的儿子,独自返回我们的城市调整心境。我们仍然没有抱头痛哭。我只记得我说,回来吧,和我住在一起,互相照顾。于是,城市里多了一个由两个女人、两个孩子组成的特殊的家庭。白天,我们各自上班,她会时常发短信给我,傍晚的时候,我们带孩子一起下楼玩;夜里,孩子们睡了,我们就在黑暗中聊天。她述说她在南方的一切,陌生的城市、远离亲人朋友的痛苦、儿子的病、公婆的难以相处、工作的艰辛、人际的复杂。我听着她流泪的声音,心里像有利刃轻轻划过。我忍住泪水说:“都过去了,回来了就好了,日子会好起来的。”那一年,我们29岁。
水儿同我一起住了半年,逐渐找回了曾经一度失去的快乐与自信,她又是那个爱幻想、爱做梦、爱哭又爱笑的女孩儿了。因为想念她的丈夫,她决定重新回到那个她不喜欢甚至有些憎恨的城市。没想到她千里迢迢回去面对的,是人生的又一场无法预料的变故——她的丈夫爱上了别人。电话里传来她抑制不住的哭声,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愤怒让我几乎失去理智,我反复地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样才能把她的伤害减到最低?”那之后的十几天里,我们每天不停地发短信,我的手机为了收到她的短信彻夜不关,我怕她有任何的意外,怕她做出过激的事情,更怕她对生命失去信心。我要她坚强,要她勇敢,要她面对现实。经历了容忍,劝说,阻止,绝望,心碎,她终于带着儿子再次离开,以全然不同的心情同那个给了她太多伤害的城市说永别。我在漫天风雪中迎接她回来,依旧没有与她抱头痛哭,我说:“重新开始吧,没什么大不了。”这一年,我们30岁。
13年过去了,我们13年的友情,于这个充满爱情的年代来说,微不足道,但是,于我们经历的岁月来说,弥足珍贵。这许多年来,我看着她成长,看着她经历,看着她欢笑,看着她痛哭。所有她感受到的,我都能够体会,她却没有如我希望的那样成熟起来。我看到的,仍然是当年的那个纯真的女孩儿,那个相信世间仍然有真情的女孩儿,那个苛求一份简单纯粹的爱的女孩儿,那个小小的身躯里仍然能够承受打击与磨难的勇敢女孩儿。
如今,一年过去了,我们在城市的两端各自生活,偶尔她会与我小聚。儿子一天天地长大,尽管孩子的病治愈的希望仍然很渺茫,但每一天,她都在为延长儿子的生命努力着。我们会时常憧憬着,将来的某一天,我们会去我们喜欢的地方,一同坐在暖暖的阳光下,低吟浅唱,说我们最美丽的心事。
无论岁月如何流转,13载岁月的友情,始终是弥足珍贵的。
一张汇款单
文/孙光
6年前的那个冬天,我们一行4人,踏上了南下的火车。4个人怀揣着同样的梦想,那就是——挣钱。
4个人兴奋而紧张,挤成一团,在冰冷的车厢里彼此温暖着。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跟即将开始的打工生活有关,跟蛋蛋远房的大伯有关。因为是他,为我们争取到了一个工厂最后的4个打工名额,他知道,我们是从小一块儿光着屁股长大的最最要好的朋友。
那告别贫瘠山村的路遥远而漫长,整整24个小时,我们都没有合一下眼,那每月两百多块的工资,虽还遥不可及,却如兴奋剂一般撩拨着每个人的心。
终于到了,没有人关心那从没见过的车水马龙和高楼大厦。在蛋蛋大伯的引领下,我们来到那家工厂。没料想,我们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4个招工名额只剩下了3个。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般在我们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那就是说,我们4个人中必须有一个要打道回府,不容置疑。
蛋蛋第一个站出来,说,你们留下,我走。没人应声。蛋蛋他爹卧床多年,已是家徒四壁,蛋蛋需要挣钱给他爹看病抓药。大碗说,还是我走吧,我是弟兄4个当中的老大。还是没人应声。大碗的媳妇没奶,不能可怜了那嗷嗷待哺的娃娃。我说,我走,我没有负担。
我果真就走了,谁也没能留住我。我在那陌生都市的角落里呆坐了一天,但我没有后悔,虽然我的眼里写满了留恋。我知道,他们都比我更需要钱。
我又重新回到了那破落的山村,重新在那干裂的坷垃地里刨着全家人的希望。
转眼间到了过年,我回来也一月有余了,正在全家人为这年怎么过而犯愁的时候,我意外地收到了一张汇款单。在汇款单的附言栏里,写了这样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收下吧,这是我们三个凑的210元钱,算是你第一个月的工资。
那一刻,泪水在我的眼里打转。那一刻,我也明白,我收下的,也不仅仅是210元钱那样简单。
真正的英雄
文/[美]沃尔夫
沃尔夫踮着脚尖站在柜台前,柜台后面是高个子马特先生。马特先生是城里一家饭店的老板。从学校的用人招聘广告栏上,沃尔夫得知马特先生的店里需要雇一名工人,于是就上门碰碰运气。
马特先生等沃尔夫说明来意,他皱起眉头,摇摇头。
“你不适合,这儿的活计很累人。我需要比你更壮实的人。你还是个学生,你干不了。”马特先生说。
沃尔夫已经16岁了,个头却勉强只有1.50米。他试图说服马特先生:“去年夏天,我就洗过碟子,我能吃苦、不怕脏,我有力气,能扛起很重的东西……”
“但是,我真的需要一名岁数更大的人。孩子,你能找到更轻松一点的活儿。”
沃尔夫家刚刚移居到加利福尼亚,人生地不熟。他的父亲在幸运的情况下,也只能一星期找到两三天的活干。家里那点儿微薄的积蓄快用完了,家里有5个孩子,而妈妈不久又要为他添一位小弟弟或小妹妹。作为5个孩子中的老大,他是家里惟一能够帮上忙的人了。
沃尔夫已经上高中了,当然更适合在城里的零售店里干些店员的活儿,可是他没有当地商店的推荐信,商店不能让沃尔夫接触现金。
“您看这样好吗?”沃尔夫几乎是乞求马特先生,“让我在您的店里试试,就试一周。如果到周末您还认为我不适合这里的活儿,您可以不给我工钱。”
马特先生终于点头答应了他。
在马特先生的饭店里,肮脏的盘子、锅、碗像流水一样不停地流进沃尔夫工作的水槽。他不停地洗呀、擦呀。当一周的课余工作结束时,他感到腰酸腿疼,一天站4个钟头,一刻不停地工作,这活儿把他累惨了。
就到周末了,沃尔夫心里越来越惶恐不安,这比体力上的劳累更折磨人。尽管他拼命干活,但还是不能确定马特先生能不能留下他,也根本没有想到会赚多少钱。星期六快关门时,马特先生叫住沃尔夫,问:“在你们学校的招聘广告中,这个工作一个钟头多少工钱?”
“1美元。”沃尔夫说,“这是最低工资。当然,少点儿也行。”沃尔夫不指望拿高工资,只要马特先生雇他就行。
“这点儿工钱不足以支付你干的活儿,”马特先生说,“我给你每个钟头1.25美元。”
在以后的几个星期里,沃尔夫对马特先生有了更多的了解。他来自芝加哥,有一个与沃尔夫年龄相当的女儿。当店里活儿不多时,他就给沃尔夫讲述他的早年生活,讲他在军队里的经历。马特先生在二战中几乎送了命,他头部受过伤,过了很久才复原。
马特先生的饭店每星期停业休息一天,每次休息的前一天晚上,马特先生总要叫沃尔夫带上一大罐店里剩下的肉汁回家,这肉汁是用鸡、米和蔬菜混合做成的,这对沃尔夫那贫穷的家,无疑是一顿美餐。
通常沃尔夫骑自行车回家,但他带着一大罐肉汁下班时,爸爸就会开车来接他。后来当爸爸忙时,就让沃尔夫自己开车回家。一天晚上,沃尔夫像往常一样带着一罐肉汁回到家,当他路过起居室的窗户时,往屋里瞥了一眼,他发现爸爸常坐着的椅子上,对面坐着一位大个子秃头男人。那秃头正朝着爸爸大叫着什么,他的兄弟姊妹们个个吓得发呆,妈妈在哭泣,爸爸的脸色铁青。
沃尔夫溜进厨房,把汤罐放在桌上,透过房门细听起居室里的动静。他听明白了,那秃头男人是他们家的债主,他要爸爸还债,否则就用他家的小汽车抵债。爸爸恳求道,那笔债务分三次偿还,但秃头不答应,他要求立刻还上325美元,或者是汽车。
沃尔夫知道汽车对家里的生活是如何重要。退出房屋,沃尔夫静悄悄地把车推到马路上,然后才发动汽车,在家周围转开了圈子,拼命地想着如何保住他们家的车。谁能有325美元?谁能借给他这笔巨款呢?
沃尔夫想到的惟一的人就是马特先生。他回到饭店,按响了马特先生家后门的门铃。黑暗中,沃尔夫支支吾吾地对马特先生说着家里发生的事,他说起了秃头男人对爸爸的咒骂以及他的蛮横要求,最后他说:“您能借给爸爸325美元吗?”话刚出口,沃尔夫就意识到这一要求是多么唐突,多么不合情理!马特先生有什么责任、有什么理由借给爸爸325美元呢?
马特先生开门让沃尔夫进屋。马特先生跪在地板上,撬开一块地板,露出一只旧保险柜,开始拨动保险柜的门锁。
马特先生仔细地把钱数了两遍,然后把钱放在一只旧信封里,递给沃尔夫:“这是325美元,不久,学校就放假了。那时,你就能在我的店里干全日工了,我要扣下你工资的一半,直到扣完全部借款。”
“谢谢,”沃尔夫不知道说什么好,颤声说:“您不需要我爸爸签个借条吗?”
马特先生摇摇头,说:“不用了,孩子,我只与你打交道。”
那天晚上,当沃尔夫再次回到家时,爸爸正要冲出房屋,秃头男人紧跟在爸爸身后。“快开走,”爸爸吼叫着,“快把车开走!”
沃尔夫骄傲地把信封递给秃头男人,“你数数,给我爸爸写个收条,然后离开我们家。”沃尔夫厉声说。
沃尔夫成了家里的英雄,但他知道,真正的英雄是马特先生,他不但把他们全家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而且还把他的工资提高到每小时2.5美元,比当时一般的工资高出一倍。
沃尔夫一直在马特先生店里做工,直到他入伍离开了家。后来,他与马特先生保持了几十年的友谊。
不起眼的朋友
编译/张霄峰
很久以前,印度圣城波罗奈的商业非常发达,商人们的住宅富丽堂皇,可以与国王的宫殿媲美。城里最热闹的地方是市场。孩子们欢笑着在商队中奔跑,路边布摊的衣料像孔雀羽毛般五光十色,空气中弥漫着食物与香料的香气。
一位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叫帕坦巴利,是城里最有名的商人,拥有许多巨大的仓库。他正筹划率领一个庞大的商队,到远方寻找香料和丝绸。帕坦巴利正要踏上马镫,忽然一群商人跑来把他叫住。他们问道:“你一个亲人都没有,离开后谁为你照料财物?”
帕坦巴利指着一个赶马人,说:“我的朋友吉格米会照料我的财物。”
商人们七嘴八舌地反对:“吉格米?”“吉格米很穷!”“他只是个赶马人!”“你不能这么做,帕坦巴利。我们的货物都放在你的仓库里,你不能把财产交给一个穷人管理。等到你回来,他将成为富人,你会变成穷光蛋!”
帕坦巴利看着愤怒的商人们说:“吉格米是我的朋友,我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