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S大,文初直接打车去红磨坊街,到达的时候快晚上九点了,可对于街上的酒吧来说,这一夜才开始。圣诞节的气氛仍保留着,文初却一点没感觉到高兴。
可是……鲁如花真的会在这里吗?她在这里做什么?
文初心里沉沉的,他很想马上找到鲁如花问清楚,可是又很怕在这种地方找到她,他也不知道找到之后要说些什么。鲁如花居然卖他的照片,而且偏偏又是在他向她表白之后,这算什么,算拒绝还是羞辱?
以往的自信全部消失不见,文初只觉得心里冰冰凉凉的,莫名的恐惧和心虚。
好在鲁如花并没让他找太久,又或者是鲁如花的大背包太过显眼,文初毫不费力的看到,她果然就站在红磨坊街口的大标牌旁边,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不远,相隔不过十几米的样子,可是她却没有看到他。
文初没有了走上前去的勇气,他只是安静的站在角落,看着她穿着厚厚的夹克衫,时不时的拦住要进入酒吧街的或年轻或年长的男人,然后拉开衣服,向他们展示着衣服里粘着的层层叠叠的碟片。有时也会拿下背包,从里面拿出别的什么东西推销,当然,也都是适合在这里推销的东西。不止她,周围也有小贩在和她干着一样的事情,但并不抢彼此的“客源”,他们之间甚至还形成了一种可笑的和谐。
文初当然明白,那些花花绿绿的碟片是什么。他忽然间很想笑,这才是鲁如花,不是吗?从开学报道那天,自己就应该明白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吗?
他就那样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也许五分钟,也许十分钟,也许更久,直到鲁如花终于也看到了他。
在看到文初的时候,虽然光线并不明亮,鲁如花仍旧清清楚楚的读懂了文初眼中的那种陌生的……鄙视。
那种鄙视,让鲁如花惧怕的心寒。
没错,她躲了文初一整天了,昨晚失眠一整夜,她翻来覆去的想着文初对她说的话:鲁如花,我喜欢你。
没人能想像这句话带给鲁如花多大的感动和惊讶,爸妈过世后,她带着似玉那么艰难的活着,她想尽一些办法、找尽了爸妈生前的朋友,才让自己和弟弟没住进孤儿院。似玉身体不好,爸妈留下的遗产又不多,她能怎么样,只有拼了命去打工,拼了命去找一些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工作。从小到大,她觉得自己就是一棵仙人掌,一棵永远不会有时间去打扮自己的仙人掌,她甚至忘记了仙人掌也是可以开花的,开出很美的花。而这点,文初告诉了她。文初,那样一个美好的存在对她说:鲁如花,我喜欢你。
鲁如花甚至觉得,这样好的事情大概不会属于她,或者也只属于她一个晚上,仅此而已。文初硬塞给她的小水晶吊坠,她非常喜欢,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反复照着看,吊坠在微弱的光线下,从各个角度折射出柔和的光,那种光让鲁如花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
一整天,鲁如花混混沌沌的上完了课,她很想给文初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可她怕昨晚只是文初的一时冲动,因为……因为昨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一直到了晚上,文初都没有再找过她,鲁如花心灰了一半,她想,昨晚的事情文初一定是后悔了,所以才……
她背着背包去小屋,看到那一整箱的碟片,心想反正也没心思看书,不如就把这碟片处理掉吧,于是她就到了酒吧街。
可是这个决定却让她后悔,如果说她做的生意里有一件是让她羞于启齿的,那就是卖****儿,可在她做着最不愿意让人看见的事情的时候,穿着她最差劲的衣服、衣服里塞的满满的****儿的时候,文初却出现了。
鲁如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现在是冬天,自己的脸大概被风吹的干涩了,手上即便戴着卖菜大妈最常用的露指手套,手指仍旧冻的有些僵硬。她提着自己大背包,包里塞满了香烟、呕吐药、醒酒药,还有避孕药。她想把背包背上,可又觉得现在掩饰好像已经是徒劳。
文初站在不远处的霓虹灯箱下,高高大大的身材,穿着剪裁考究的英伦风格的浅米色冬装,脖子上还随意的围着鲁如花那条黑围巾。鲁如花想,只有他能在冬天把这样的浅色调穿出那样温暖而又协调的感觉。
可是他的脸色却并不温暖,他的眼神让鲁如花觉得自己……糟糕透顶。
“文初,你,你来啦。”鲁如花结结巴巴的说着开场白,说完就后悔,这语气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酒吧街的常客。
文初甚至都没有像往常似的“嗯”一声,他仍旧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鲁如花。
“这个,我平时不来。”鲁如花咬了咬嘴唇,徒劳的想解释些什么:“这是存货,我想不要浪费了,以后我学习忙就不会有时间来了……”
“可以走了吗?”文初终于开口打断了鲁如花的话,他不想站在这个地方和鲁如花说话,绝对不想。
鲁如花下意识的点头。
文初便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出了街口就招手拦了辆计程车,甚至还不忘记礼貌的示意跟在他身后的鲁如花先坐进去。
鲁如花不由自主的任由他的安排,她承认自己慌了神,虽然这种承认让她自己都害怕……
“S大。”文初上车后,只简单和司机报了地名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鲁如花偷偷的看着他的侧脸,他好像有些累,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嘴唇紧紧的抿着,嘴角更没有了以往的那抹笑意。
心里,昨晚被文初温暖过的那个角落一点点变凉,可这才是真实的生活,不是吗?
透过车窗,看着车窗外灯火辉煌的熟悉的S市,鲁如花悄悄抬手抹掉眼角的湿润,拉紧了夹克衫,车窗玻璃上映出自己模糊的脸和臃肿的、衣服里塞满了碟片的上半身,可脸上,仍旧在微笑着。
回到S大,文初带着鲁如花走到了蓉湖,昨晚文初在这里表白,可今晚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已经完全不同。
时间已经很晚了,湖边又冷,已经没有其他的鸳鸯在卿卿我我,四周安静的要命。
文初仍旧没有作声,默然看着湖水。
“可以说话了吗?”鲁如花打破了僵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不颤抖。
文初抬头看向她,忽然微笑了起来:“和我在一起呆一会儿就让你那么闷吗?”
鲁如花咬了咬嘴唇:“我想你有话要对我说。”
“没错。”文初唇角的笑意渐深,走近了鲁如花,伸手就拉开了鲁如花的夹克衫拉链,里面层层叠叠的****显露出来。
“真不错。”文初半眯了眼睛,拿了一张碟片出来,碟片的封面上还印刷着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鲁如花下意识去抢,却抢了个空,文初把手举得高高的,让她根本拿不到。
“多少钱一张,你不就是卖这个的。做不做同学的生意?”文初轻声说着,声音愉悦,又凑近了把鲁如花的夹克衫拉的更开些:“种类还真多,嗯,不错,可是……这是什么?”
鲁如花握紧了拳头,低头看向文初的指向所在,是S大的校徽,就别在自己贴身的毛衣上。
“鲁如花,你不觉得这校徽和你的****儿摆在一起很不妥当吗?”文初刻意的皱眉,夸张的语气。
鲁如花没有回答,眼睛又不争气的湿润起来。
“不过也不关我的事。”文初摇了摇头:“S大果然很烂,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非要我在这里念书。”
“S大不烂。”鲁如花一字一字的说着。
“哈!”文初笑了起来:“不烂吗?听说你成绩不错,是拿奖学金的,奖学金有多少,学费不够吗?你打那么多工生活费不够吗?哦,对,不管够不够,谁会赚钱多呢,是吗?怎么样,我的照片好不好卖?有销路吗?也真难为你会想出那么多赚钱的门路。”
“你……你什么照片?”鲁如花的声音终于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拍我我不奇怪,我给了很多机会让你拍。不过另外九个是怎么回事,你跟踪他们?鲁如花,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笨,你懂不懂法?你知不知道有肖像权这回事?还是你天生喜欢帅哥,以跟踪为乐?”
“你说什么,我没偷拍过你,什么九个人。”
“哈,你没偷拍过吗?我那件从米兰订做的衣服是被谁偷拍了拿去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