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如花此刻正一嘴牙膏沫子,毫无形象的、恶狠狠的瞪了文初一眼,以身体语言表达了对他的要求的无视。
这屋子里没热水器,只有个自来水的笼头,只能凑合着洗洗漱漱。
“这台球案子这么小,怎么睡呢?”文初故作为难的表情,瞧着屋里仅有,可能充当床的这个破案子说着。
鲁如花漱完了口,简单说了句:“要不就一起住,要不你在纸箱上凑合。”
文初更加的“为难”:“一起住……我倒是没什么啊,可你是女生,你不介意吧?我觉得不大好啊。”
“那你在纸箱上凑合吧。”鲁如花干脆的说着,站着就脱了鞋袜,又从纸箱里翻出双拖鞋穿上了,水笼头一开,接了盆凉水,脚踩进去,水凉的她直咬牙。
文初在一旁看的打了个冷战:“女生用凉水洗脚,不大好哦。”
“我又不坐月子,洗好了,你来。”鲁如花呲牙咧嘴的蹦达出盆子,快速擦干了脚,是觉得这小屋越来越冷。
文初站在一旁皱眉不动。“坐月子?,这女生真的不像个女生,瞧瞧这话,随便就说出来!
“不洗脚不许上床!”鲁如花见文初不动,立即开口威胁。
“哪来的床,破台球案子。”文初呲之以鼻。
“不洗脚不许上案!”鲁如花摆了摆手,也不再答理他,自顾自的“铺床”……就是把台球案子略整理好。
文初越来越郁闷,鲁如花的一系列表现让他觉得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按说这小屋、孤男寡女的……她不应该害羞吗?她不应该表现得像个……吗?为什么她就这么……啊!反了,全反了!抓狂!
可是她说了不洗脚不许上案……文初郁闷的……倒了鲁如花的洗脚水……又郁闷的自己接了盆凉水,然后傻站着说:“我没拖鞋。”
鲁如花回头看了看他,眼睛一亮,文初发誓,她真的是眼睛一亮啊。
“十块钱一双。”鲁如花不出一分钟就翻出双拖鞋递给文初。
文初一点都没感觉惊讶,他认为就算鲁如花此时从小屋翻出个原子弹,也不是件稀奇的事。
“普通毛巾一条十元。”鲁如花继续笑咪咪说着。
“我又是上帝了?你又发现财路了?”文初好笑的看着鲁如花。
“这小屋呢虽说冷了点,可是风水不错,空气好哦。”鲁如花蹿到文初旁边:“难得你有机会睡台球案子,也算是人生体验,这样吧,一晚上收你五十,不贵吧?”
“财迷。”文初简单的表示了鄙视。
“先记你帐上,回头一起收。”鲁如花并不介意文初的鄙视,“服务”周到的又陆续递来了香皂,旅行洗漱套装包等物,并纷纷以不二价的形式处理给了文初,而且服务是相当周到。
文初看着鲁如花的神色越来越活泼,越来越高兴,心里也稍松了口气,至少,那个熟悉的鲁如花又回来了。
两人洗漱好了,站在台球案子旁边,要面对的问题终于来了……
“呃,这个……是不是确实太窄了?”文初脸上有点发烧,热血上涌。
“文初。”鲁如花叹了声。
“嗯?”
“即然你决定要住这儿,就不要再别别扭扭的了。”鲁如花目光坚定的摊了摊手:“今晚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哦还有你哥知。我们都不要说出去就行了。另外,你别把我当女生,我也不把你当男生。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只想好好睡一觉,没时间操那些个风花雪月的心。”
“鲁如花。”文初心里气闷的要命,鲁如花的那句不把他当男生,直接严重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从小到大……不把他当男的人女人还真没出现过,越想越心寒,咬牙切齿的说了句:“你可以不这么直接的。”
“还不是你别别扭扭的像个大姑娘!”鲁如花一声吼:“给老子滚上床!”
文初无语,没错,是他死赖着没走,是他要求睡那个破案子,所以他只有悲愤的“滚”上了台球案子,就义一样直挺挺的躺在了上面。
上帝啊,这个女生她绝对不是个女生,是个女土匪,女仙人掌!文初在心里掐断了和女性同床共枕而产生的所有浮想联翩,他决定……最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决定什么了……
“呃,这什么东西。”正胡思乱想着,鲁如花忽然往他身上倒了些软软的东西,吓了文初一大跳。
“我们的被子。”鲁如花一股脑的往台球案子上倒着,是大大小小的一些毛绒玩具。
“不会吧!”文初惊讶的坐了起来,又被鲁如花用力按倒,顺便还在他脑下塞了个扁扁的沙皮狗当枕头。
“你不想感冒吧?”鲁如花的脸笑眯眯的“悬”在了文初的上空说着:“听话,别动哈,把被子盖好。”
说完,关灯、上案子,鲁如花的动作一气呵成。
真正的黑暗降临了,鲁如花挤上来的一瞬间,文初感觉自己就像个汽球立即被顶到了墙边,好在汽球是有弹性的。
问题是,汽球里的气体,遇热是会膨胀的。而且鲁如花那句“我们的被子”不由得让他又开始走神……
文初又决定,收回对上帝说过的鲁如花不是个女人的投诉,她软软的靠过来,虽说中间还夹了几个是兔子还是猪的什么玩具,可是毕竟……毕竟她是活的,热的。并且,她的清香的味道一点点的侵袭着文初附近的空气。文初想动,又不敢动,想说点什么,又怕鲁如花骂他别别扭扭像个大姑娘,在这样一个小破屋,这样一个夜晚,文初悲哀的觉得,这哪里是睡觉,简直是酷刑,上帝啊,救救我吧。
“文初啊。”鲁如花动了动,小声说着。
文初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精神一抖擞,难道上帝听到了他的恳求?
“你冷不?”
“嗯。”文初故作冷漠的嗯了声,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变调,要警惕。
“我也冷,怎么越睡越冷。”
“是啊,那怎么办呢?”黑暗中,文初的左臂已经抬了起来,准备适时可以翻个身……可以搂住某些冰冷的东西以取暖。虽说听上去有点矛盾,可是冰冷的东西……有时候也是会变暖的嘛。
“你等等。”鲁如花坐了起来,蹦下案子。
文初的胳膊落了空,迅速的放下,避免被鲁如花抓个现行。
“啪。”灯亮了,文初被光线刺的半眯了眼睛,有点莫名的恼羞成怒:“你折腾什么?”
“想办法取暖啊。”鲁如花手里拿了两样东西:一卷保鲜膜,还有一盒不知道是什么膏,黄黄的色泽,闻上去倒是香喷喷的。
“看我怎么使用,你学着点,照用就对了。”鲁如花干脆的说着,边说边把东西放在案子上,卷起了袖管裤腿,把那盒黄黄的膏状物开始往皮肤上抹,抹好后再裹上一层保鲜膜。
“那是什么!”文初皱眉,惊讶的问。
“减肥膏,抹上就发热,很热,尤其保鲜膜一裹,哇,烫。”鲁如花兴高采烈的说着,为自己的这个主意而雀跃不已。
文初怔怔的看着她,心里那个每次遇到鲁如花的糗事,就会一直莫名其妙酸胀的角落再次出现,黑洞一样吸着他所有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女生,不到二十的年纪,可她的生活方式每每都让人叹为观止。这小屋,恐怕和她同龄的人进都不会进吧?这台球案子,没有一点棉褥的板子而已,居然也可以当做床。这些毛绒玩具可以当被子,而减肥膏和保鲜膜还可以用来取暖……
文初沉默的看着鲁如花把减肥膏抹上本就细细的小腿,脸上的表情还那样的知足和愉快。对于这样的一棵仙人掌,他还能说什么?也许她说的对,如花,本就不如花。
“你来啊。”鲁如花见文初傻怔怔的坐着不动,直接把减肥膏递给他,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表情,偷笑着说:“你还不好意思是吧?嘿嘿,我把灯关了。”
说完,真的跑去又关掉了灯。黑暗中,她仍旧在悉悉索索的动作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着自己。
“那个……”文初尴尬的说着:“我不用这个,我不冷。”
“随便你,回头感冒了记得在我这里买药哈!绝对是真药,比药店还便宜些。”鲁如花乐滋滋的继续忙活。
文初哭笑不得,心有不甘,于是便恶狠狠的出言警告:“小心点抹,这减肥膏有些地方是不能抹的。”
“呃?”鲁如花愕然。
“比如……你那里!哼,已经是太平公主了,就不要再小了。啊!鲁如花你干嘛!”文初左挡右挡,鲁如花一手的膏药已朝他袭击过来了,一会儿是手臂,一会儿是脖子。
“叫你缺德,叫你缺德!”鲁如花恶狠狠的说着。
“别忘记我是顾客,是上帝!”文初拼死抵抗。
“呃……客官,您哪里还要抹?”
“不需要!”
“哦,那早点睡吧。”鲁如花恢复了对待上帝的语气,又蹦上台球案子,极惬意的叹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黑暗中,文初被鲁如花和一堆毛绒玩具挤坐在台球案子一角,欲哭,无泪,很无泪。
可是无论如何,这个晚上注定了漫长,而又热闹。
一个小时后,就在文初终于开始被困意折磨的时候,鲁如花却像着了火一样再次坐了起来。
“疼死我了,疼死了。”鲁如花的声音带着哭腔。
文初瞬间清醒:“怎么了?”
“这个减肥膏加保鲜膜……好疼啊。刚开始是挺暖和的,可是……越来越疼了,呜呜呜呜……”
于是,这个夜晚终于被减肥膏毁掉了,余下的时间,基本就在用凉水冲掉减肥膏中渡过……
清早,文初在极度困乏中被鲁如花轰下台球案子,轰回S大。
他做了两个决定:一、以后再不挤那个台球案子。
二、实在不行……也可以挤挤,前提是鲁如花不再抹那个减肥膏。
中午的时候,文斐打来电话,极“善意”的详细咨询了昨晚的整个过程,当得知真实情况后,翻脸无情的质问了文初:究竟还有没有大脑、究竟是不是文家人、究竟是不是正常人等等几个无耻的问题。这几个问题让文初哑口无言睡意全无,可重要的是……这一晚上究竟改变了些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鲁如花还是那个鲁如花,还是那个帮弟弟帮的事无巨细的女生,还是那个每次潜进世园C区男宿舍楼都会压低帽子冒充男生的BH女生,还是那个生龙活虎每个背个大背包乱窜的商贩,还是那个让人提及她的营销手段就纷纷竖起大拇指的“商界”强人……
文初以为,圣诞树风波就此过去了,可没想到当晚,鲁如花就“如约”,派了几个“苦力”,搬了棵长达……不知道多少米,反正在宿舍根本立不起的圣诞树,只好横着塞进了205的可怜的空间。
“你要的啊,你说嫌那棵树小,要大的嘛。”鲁如花一脸无辜。
“鲁如花,你太小心眼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你用得着买棵这么大的!”文初隔着树枝树杈,很想揪过鲁如花暴打一顿,不过瞧着树杈另一侧愤怒的站着的鲸鱼和心城。文初只在心里哀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好像是自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