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郑夫人以为张氏会预备下丰厚的嫁妆,人多抬的东西也多,这样一路走过去才能满足她的骄傲。依旧是三十六抬嫁妆,可不用两个人抬,一个人便能挑起一抬。也不知郑夫人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午宴很热闹,张氏特别爽快,挨桌敬酒,席间就她的声音最大。吃到一半,老太太看不下去了,叫她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张氏才略略收敛。
又喝了几口酒,竟悲戚起来,“养了十几年,这会子突然就成了别人家的人,我这心里……”
众人闻言,忙笑着安慰,赵氏笑道:“那我可不是捡了便宜?你养的现在成了我的了。”童若秋红了脸,低垂着头。
又有人说:“所谓女大不中留,儿女自有儿女的福气,就是再疼爱也不能疼他们一辈子,终究都要靠自己的,咱们为人父母的,能做的都已经全做了。”
童若瑶忍不住看了那说话的夫人一眼,没想到这些人中间还有人能说出这样的感言来,仔细一瞧,才觉得是陌生的面孔。见她和赵氏特别亲近,想来定是赵氏的面子才来的。
吃了饭,顾家的贺礼才送到,来的人说因为不知道,所以来迟了。张氏非常客气,派了身边体面的婆子接待着。
那人又过来给周氏和童若瑶见礼,随身拿出一只小盒子,“是三奶奶叫送来的,说才从外地回来,这边今儿又忙,不便过来打搅,就命我将她从闽南带回来的礼物送来。这是专门给小姐的。”
童若瑶愣了愣,顾家三奶奶是什么人?怎么这个时候送东西来?不管什么理由,当着众人面,童若瑶红了脸,见那婆子一直举着盒子,只得叫小玉收下。“替我谢谢府上三奶奶。”
待那婆子跟着张氏安排的人走了,众人才逐个回神。这个时候送个东西来,难道是聘礼不成?童若瑶堵了一口气在胸口里,就算不是聘礼。童家与顾家来往也是因她和周氏而引起的,现在连一个从外地回来的都记得给她备礼物,那说明什么,说明她已经顾家的人了!
这,这,这不是霸王硬上弓么?聘礼都没送来呢!
“小姐?”小玉喊了一声,见童若瑶扭头看她,又用眼睛示意了旁边人,最后目光落到那盒子上。
“收起来……”这话没说完,也不知是谁碰了小玉一下,小玉往前扑过去,慌乱中抓着童若瑶才没有跌倒,可手中的盒子却落在地上了。
小玉吓得变了颜色,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盒子,看在它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盒子的盖子打开,猩红里子绸缎上,静静地躺着一块如羊脂膏子的玉石。玉石外表打磨的非常光鲜,像是剥了壳的熟鸡蛋,形状就是一个椭圆,上下两端打了孔,用红线穿引着。
好在东西还没有损坏,小玉忙弯腰捡起来。刚才真的吓死她了,没得东西才接过来就打碎的,多不吉利,传到送礼人的耳朵里,不知会怎样看待四姑娘。
“这好像是于阗玉……”赵氏身边的夫人不确信地说了一句。
张氏不懂这些,可瞧着那夫人惊愕的模样,就猜着了于阗玉定是好东西。忙朝小玉笑道:“拿来瞧瞧吧。”
小玉抱歉地看了看童若瑶,童若瑶也没法子,大伙都看到了,再不拿出来,好像是怕别人要了似地。
张氏捧着盒子看了一会子,又伸手摸了摸。只觉触感光滑,有点儿油脂的感觉。赵氏拿起来掂量掂量,笑道:“这玉稀罕,也只听人提过,倒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于阗玉。”
她身边的夫人,细细研究一会儿,点头道:“应该是错不了的,易武侯夫人就有一个这样的手镯。”
众人闻言,皆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那位夫人身上,在场的除了她怕是没人谁见过侯门贵族家的人。而她竟知道易武侯的夫人还有些什么首饰,可见她与易武侯夫人有些交情。大伙的目光也不只是嫉妒还是羡慕。
“还是你见多识广,我就不认得。”赵氏赔笑道。
那夫人笑笑没说话,张氏又拿着看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还给了小玉。外头的动静也惊动了里头的老太太,叫廖妈妈出来看,童若瑶只好让小玉把盒子送进去让老太太瞧瞧。心里却不禁七上八下的,顾家明知她就是一个小户出身的女孩儿,偏送这样的贵重的东西,这会子细想,倒觉得对方是有意为难她,叫童家退缩了,不敢应下这门亲。
或者,就是暗示她,她压根就配不上顾廷煊!
也许是童若瑶自己多心了,可突然收到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多心想想也有违常情。更或者,童老爹不满意是对的,做人应该看清楚自己的位置。这块玉还是好好收起来,有机会还给那位顾家三奶奶吧。
廖妈妈说的不错,眼下真的忙起来了。童若绾出阁后,隔了一天周氏拿出积攒的银子,叫陈妈妈在外面买了些薄礼,又雇了马车去孙府拜访赵氏,恳请赵氏保媒。赵氏爽快地应了,加上蒋夫人也透出略急的意思,当天下午,又备了些东西便去蒋夫人暂住的小宅子提亲,求蒋小姐的庚帖。
拿回来之后,便用一块红绸包裹着,放在正堂屋的香案上,童若瑶对这些礼节好奇,虚心请教,周氏笑着解说,放在这里三日,若这三日无打碎东西、无争吵拌嘴等,便要拿着庚帖去观音寺合八字。
童若瑶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礼节,忙帮着周氏将预备的红筷子等递给她,笑问道:“现在还不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