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老太太寿辰的头一天,一切准备工作就绪,童二叔闲暇之际忽然想起一事来,就和张氏商议道:“上次大嫂他们回来时,路上的船坏了,最后竟坐了顾家的船。这些日子忙着,竟忘了这事儿。想来大哥才去部里,定是没空,不如我找个时间带着侄儿若远登门拜访一次。”
顾家虽是才来上京,家里的生意却做得大,去年也不知攀上了哪门子关系,竟做了天家的买卖。童二叔在南边也有一点儿小生意,而顾家的祖籍正好在南方,南边的那些大买卖也基本是被顾家垄断了。
倘或能这样结交顾家,有了顾家这层关系,日后在南边也好行事。
童二叔细细将这些说了一遍,张氏才点头笑道:“这事儿老爷做主就成,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外面的事儿。”
童二叔笑道:“是去酬谢他们对大嫂子路上的照顾,定要带些能拿出手的东西。”
张氏一听,脸色当即就变了,说来说去就是要从家里拿贵重的东西。声音不觉冷下来,“你我没受益,还倒赔东西进去?”
童二叔又好言说了些好话,张氏死拽着库房钥匙不松手,童二叔也恼了,说了些气话,张氏见他面色不豫,才松了口说是去库房拿东西。
童二叔一瞧,虽不算十分珍贵的,倒也难得。便用盒子装了,过来寻周氏。
周氏也觉得该去谢谢人家好心栽了一程,只那老夫人一身衣着就显不凡,她又拿不出好的,去了少不得遭人嫌弃,还说她有图谋不轨之心。如今童二叔提出来,东西也备好了,可毕竟又让童二叔破费。
周氏犹豫不决,童二叔忙道:“聊表心意罢了,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
童若瑶看着童二叔,倒也明白童二叔是想趁着这个机会结交顾家人。拥有那么大的船队,即便是商人,也是大商人。童二叔在外面做买卖,自然想结交这些大商家。虽张氏不讨喜,童二叔倒也帮了他们家许多。童若瑶低声和周氏说了几句,周氏琢磨片刻,就让童若瑶去叫童若远来。
此时已快到午时,吃了午饭,童二叔和童若远便出了门。日落时分才回来。
张氏见童二叔去的时候拿着一个小盒子,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大盒子,忙支退身边的人打开盒子瞧,只见里面晶莹剔透竟是一株完整的珊瑚礁。
这东西张氏曾经瞧过,可却没有见过足有一尺多高,完整的绯红的,一时怔怔的。
童二叔见张氏发怔,吃了两口茶解释道:“据说这东西产自蓬莱,在海底最深处。”
“不会是仿造的吧?”张氏怔怔地问道。
童二叔冷笑一声道:“你当顾家是些什么人?”
童二叔今儿也是第一次去顾家,才知道原来外面瞧着宅子不大,里面却大有乾坤。亭台阁楼,乃至一草一木皆极具考究,就是下面打扫的婆子,身上穿的也都是体面的。唯一叫人遗憾的是,今儿顾家当家少主子外出,他和童若远在哪里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
张氏看了看,又摸了摸,童二叔见她如此,知道她的心思,忙道:“顾家老夫人听说咱们老太太寿辰将近,才送了这东西权当是给老太太的寿礼。”
张氏闻言,显得有些失望。老太太的东西,她是万万不会私吞了拿去,正因为如此,童二叔对张氏除了感激还有着敬意。
张氏唉声叹气地端起茶杯吃茶,心里不觉琢磨起来,忽地灵光一现喜道:“既然送了寿礼来,何不将他们也请来做客?反正都预备了,也不在乎多些人。”
童二叔明白张氏那点儿心思,人家来也不会白来,自然还会再送东西,可也要人家愿意来。童家与顾家又不沾亲带故的,今儿原是厚着脸皮去,虽得到顾家热情的招待,言谈间却也无结交之意。
瞧着童二叔的模样,张氏想了想又道:“既送了寿礼来,少不得咱们也要回礼的。”
说着便嘱托童二叔留意顾家,倘或有什么事儿好去回礼,这样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也就结交上了。这个主意颇得童二叔的心意,就此便开始留意顾家。
这边童若远回来,也简单地说了说今天的事儿,当周氏听到他说谢绝顾家老夫人送的东西时,赞同地道:“原是咱们受了老夫人的恩惠,万不能再收什么东西。”
第二天便是老太太寿辰,五更天的时候,童家下人们已经忙碌起来。张氏也是一大早就起来了,收拾妥当,巡查了各处,见诸事都条理分明地进行着,便来到女儿童若秋的屋里。
刚进门就听到“啪”的一声,竟是童若秋对丫头梳的头饰不满,甩了丫头一个耳光。那丫头吓得忙跪在地上求饶。
今儿童若秋也是早早就起来了,穿衣裳的时候,总觉得所有的衣裳都不好看,就连新作的那两身还没有穿过的衣裳也不和她的心意。折腾了一大早上,最后还是穿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色。
“娘,这个丫头我不要了,平日里多伶俐的人,到了关键时候就出错。”
张氏看着女儿,叹口气道:“你这性子也该改改了,今儿赵夫人要来,还不赶紧收拾好了去给老太太请安?”
“可不就是因为赵夫人要来,我……”童若秋连忙顿住。
赵夫人原是张氏的闺中密友,后来又一同嫁到上京,虽然住处相隔的远,却也经常聚在一处闲话。当初张氏怀上童若秋时,赵夫人一句戏言,说倘或生下来是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