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站起来,理了理身上五成新五成旧的衣裳,盯着矮几上的点心,吩咐玉珠道:“包起来,我瞧着老夫人这两日没什么胃口,这道红豆枣泥糕点心倒是入口即化的。”
玉珠明白郝氏是要过去瞧老夫人,禁不住又提醒道:“老夫人如今喜欢清净。”
实则是,老夫人的态度已经大不如从前那样肯亲近三夫人了,虽然看起来还和往常一样,目光却总是淡淡的。玉珠暗暗一叹,知道劝也劝不住三夫人。只得沉默着找来食盒来,将点心小心翼翼地放进去,随着郝氏走出庆余堂的院门。
到了院门外,不知何故,郝氏忽地顿住步子,转身望着庆余堂好一会儿,才幽幽叹道:“走吧,这会子老夫人应该午睡起来了,迟一会子,二夫人就先去了。”
一路走来,桃花逐渐在凋零,杏花尽情在绽放,空气中混合桃花香、杏花香,充满了馥郁的春天的味道。
老夫人的千禧堂还和昨天一样,里里外外都静悄悄没有一点儿杂音,即便是偶有丫头婆子在院子里走动,也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
玉珠瞧着这光景,低声道:“许是老夫人还没午睡起来,三夫人,要不咱们先回去,过会儿再来?”
郝氏摇摇头,坚持朝正屋走去,刚到门口,恰好香玉端着痰盂出来,瞧见三夫人忙行了个礼,微笑道:“三夫人来了,老夫人刚刚醒过来。”又瞧见玉珠手里的食盒,笑道,“老夫人才说饿了,叫奴婢去做点儿什么吃食,三夫人真是体谅奴婢。”
说话间,将痰盂交给赶过来的其他小丫头,撩开帘子请三夫人进屋,她也随后跟着进去。
钱妈妈正在给老夫人梳头,将包头戴上,瞧见三夫人进来,目光微微闪动,三夫人愈发勤恳了,每天早上请安,下午又来。再瞧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料子了。早上穿的好像不是这件……
注意到钱妈妈的目光,郝氏讪讪浅笑,“方才去给老夫人做点心,就换了以前的衣裳穿。”
不管是不是这个借口,她的意思不止钱妈妈明白,老夫人何曾不明白。都是表示她爱惜,又说她舍不得穿好一些的衣裳,没得出来见人只能穿这些旧衣赏,而失了顾家的脸面。更或者,她早上穿的好,只是一个假象,现在才是她真实的现状。
老夫人盯着镜子里头布满皱纹的面容,随口道:“愈发不敢照镜子了,老的不能看。”
钱妈妈附和笑道:“老夫人这把年纪,这模样也不知赛过多少人去了,奴婢瞧着还和年轻时一样。”
老夫人瞪了她一样,“你都这样老了,我老婆子还年轻?岂不是真成了妖怪?”
两人说笑,郝氏站在不远处,略显尴尬。
待到钱妈妈又替老夫人理了理衣裳,才扶着老夫人去榻上坐下,郝氏忙上前见礼,笑道:“老夫人这些日子胃口一直不好,儿媳琢磨着就做了一道红豆枣泥糕来,老夫人尝尝味道如何?这红豆枣泥糕入口即化,也不会搁在心里。”
老夫人慈爱笑道:“还是你有心。”
香珠会意,便过去将食盒接住,放在桌上将点心端出来,放在老夫人跟前的高几上,方便老夫人拿取。
老夫人吃了一块,就再吃不下去,“味道不错,就是太甜,有些腻口。”
郝氏只觉脸颊火辣辣地,太甜、腻口,可不是间接地说自己如今走动太频繁,她腻了么?忙站起来道:“老夫人不喜欢甜食,明儿儿媳就做些咸的点心。”
老夫人微笑道:“难为你费那些心思,如今廷礼在外面铺子里头,少有回来,你也该多多关怀关怀他,他和五丫头一样,都是腼腆的性子,什么都搁在心里。特别是廷雅,她即将要出嫁,等她嫁人,要再回娘家探望你也难了,你有时间多教诲教诲她。”
黄氏恰好在屋外听到这话,不禁朝珍珠道:“你瞧,老夫人到底是偏爱三房。”
老夫人这话的意思,也算是说的十分明白,顾廷雅要出阁,顾廷礼却尚未娶妻。
郝氏的话传来,“廷礼年纪还小,他如今在外面打理铺子,稍有起色,到底该历练历练,以后娶妻才有担当。”
黄氏嗤笑一声,笑着撩开帘子,人未进去,话先出口,“老夫人午睡起来,感觉可好?”
说着话已经到了老夫人跟前,福福身满是担忧地道:“儿媳不放心,特意过来瞧瞧。”
老夫人淡淡笑道:“哪里不好,我觉得挺好。”
黄氏特意看了郝氏一眼,亦送了口气,“老夫人气色、精神都不错,是儿媳过虑了。”
这话何曾不是说给郝氏听,老夫人健在,她那些打算岂不是要诅咒老夫人有个好歹?
老夫人不免露出几分疲倦,朝黄氏道:“铭姐儿哭闹,月桂又是头一遭带孩子,你是过来人,她不明白的地方你要多多提点。”
“好容易才哄着铭姐儿睡着了,也不知何故,之前一直好端端的,也不知这两日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总是哭闹。”
钱妈妈道:“头几天三奶奶抱着铭姐儿去园子里玩耍,如今又是百花绽放的时节,莫非是冲撞了园子里的什么邪物?”
黄氏蹙眉,继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正是呢,算起来就是那日从园子里回来就哭闹不停,小孩子最是容易冲撞这些。钱妈妈见多识广,可知有什么法子?”
钱妈妈琢磨一回,道:“倒是听说过一个法子,也不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