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两人说了一会儿,蒋蓉华想着来了,好歹要去顾家长辈那里请安,老夫人哪里是已经去了,于是就提到去给吕氏请安。
“母亲如今礼佛,我也是半个月才去请一次安。”
蒋蓉华蹙了蹙眉,满眼疑惑不解,见童若瑶没有细说的意思也没多问。再者,熙哥儿在家里,她也要赶着回去,万一熙哥儿饿了,哭闹起来谁也哄不住。略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童若瑶将她送到垂花门前,目送马车在视线里消失,才让小玉扶着慢慢儿往回走。
到了三月,便是一日比一日暖和起来,院子里的桃树长出粉嫩的花骨朵。顾廷煊扶着童若瑶迎着三月的朝阳慢慢从千禧堂回来,往百寿堂去。
寂静的院子里,只有一个小丫头蹲在院子中央埋头数着地上爬行的蚂蚁,静悄悄的亦如当初,童若瑶第一次踏进这个院子的光景。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才嫁入顾家,心里忐忑不安。
这是吕氏静心修养后,童若瑶第二次来请安。上次,吕氏身上不自在,童若瑶没见着。这一次,他们进去的时候,吕氏恰好从里间供奉菩萨的地方出来。体态看起来似乎有气无力,见到童若瑶和顾廷煊,神情有瞬间的不自在。却很快恢复正常,朝好范妈妈道:“快扶着若要坐下,如今已经七八个月的身孕了,站久了脚疼。”
童若瑶肚子高高隆起,只能略略福福身行了个礼,便去椅子上坐下。
吕氏端着茶杯吃茶,似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她的目光,总是匆匆忙忙地从顾廷煊身上扫过。顾廷煊本来与吕氏之间的话就不多,如今顾廷煊愈发沉默。整个屋里安静的几乎只能听到彼此之间细小的呼吸声,相对而坐,淡漠疏离。
范妈妈在心底暗暗叹气,一声一声似那一阵一阵吹来的风。
夕阳洒下金色余晖,草长莺飞的时节,即便是日落十分,似乎也充满朝气。
小玉扶着童若瑶走在花园中,偶有微风拂面,地上不知名的小花随风摇摆起小脑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草芳香。
“既然她执意如此,也不用勉强,你瞧着合适的人安排一个在屋里分担你的差事,后面的琐事就交由她吧。”
小玉淡淡叹口气,香雪任旧不愿意回屋里当差,大夫人吕氏如今是静修了,却也害的香雪……
“说到底,也是她的心思太重了,二奶奶对她也算不错。”
童若瑶淡然一笑,西边红彤彤的火烧云,似是要将天空给燃烧起来。望着天空发了一会儿怔,小玉便劝她回去。
还有一个多月肚子里的小东西就要出来了,似乎每一天肚子都要大一分,满怀喜悦的不止是童若瑶,顾廷煊也是殷切地期盼憧憬着。只是,自从过了年,老夫人的身子就时常不痛快,这两天略好些,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精神抖擞,就让黄氏帮着童若瑶在外面寻奶妈、稳婆等事儿。
刚刚回到青松院,还没坐定,就传来黄氏的声音。
“还是侄儿媳妇这里待着舒坦些,没得那起子咬舌根的话像烦人的绿头苍蝇似地,在耳边嗡嗡作响。”说话间,珍珠已经扶着黄氏进来。
童若瑶浅浅一笑,黄氏也不是头一回把三房的人比作苍蝇。如今老夫人时好时坏,虽然没有大的病症,可毕竟上了年纪,到底不如从前。郝氏安奈不住也是常理之中,好歹老夫人如今耳聪目明,能说些话。
“婶子快请坐,小玉上茶。”童若瑶站着请黄氏坐下,又才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微笑问道,“婶子怎么这会子过来?”
黄氏道:“就来告诉侄儿媳妇一声,稳婆已经找到了,倒不是上次给你三弟妹接生的那个,听着这位稳婆倒是个有些本事儿的。所以就提早说定了,免得到时候她挪不出时间。”
童若瑶感激道:“让二婶子操心,侄儿媳妇心里很是不安。”
“别这样说,大嫂子略操些心就病倒了,我比她年轻,现在倒还能动,倘或我也动不了了,即便想帮帮侄儿媳妇,也是不能够的。”黄氏说着禁不住叹口气,就接着一进门那话说道,“侄儿媳妇虽养胎,一墙之外的事儿,想必也知道一些。如今老夫人还没什么大病呢,什么话都让她给说尽了,倘或老夫人真有个好歹,咱们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郝氏是急着分家,如今顾廷礼打理了一间铺子,为顾家外面的生意也算是略尽了一份儿薄力,至少那间生意不错的成衣铺子,会是她的了。可这毕竟要老夫人说话才成,她与大房、二房早以不合。倘或老夫人不在,她必然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可她如此急切,岂不是要寒了老夫人的心?
话说到这份儿上,童若瑶也不能装作听不懂,何况,她言辞中一直把大房和二房拉在一起说成“咱们”,亲切拉拢之意分外明显,遂微笑问道:“婶子有什么打算?”
黄氏冷笑:“能有什么打算?她如此要咱们没脸,咱们又何苦去顾着她的脸面?”
顾廷雅要下半年七月才出阁,现在才三月中旬,至少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过了年之后,有老夫人监督着,她的嫁妆已经基本预备妥当,从各方面瞧来,都不会失了顾家和顾廷雅的体面。
顾廷雅出阁是花不了多钱进去了,可顾廷礼尚未娶亲,倘或现在分家,这宅子要算在谁的名下?还是分了家任旧住在一起?或者直接拆解瓜分?以黄氏的性格,只要老夫人不管事了,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