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虽淡,却说得十分坚定,童若瑶禁不住叹口气,最终还是点点头。直到屋里安静下来,她似乎才意识到真的是顾廷煊回来了。那件挂在衣架上的石青色大氅,就是顾廷煊刚刚穿回来的,可他去百寿堂,竟然没穿!
“也不怕一冷一热的感染风寒。”童若瑶琢磨着叫丫头给顾廷煊送过去,丫头刚进来拿大氅,顾廷煊已经回来。
童若瑶一怔,没想到怎么快。忙过去倒了一杯热茶送到顾廷煊手里,又叫丫头去厨房做些吃食送来,“二爷一路劳顿,想必路上都没好好吃东西。”
顾廷煊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连眉梢也带着笑意,日夜兼程的辛劳十分值得,也顾不得丫头在屋里听差事,将茶杯放在炉子边的矮几上,长臂伸过来一把揽住童若瑶的腰肢。惊奇地道:“果然是圆润了一些。”
童若瑶脸一红,嗔怪地瞪他一眼,那小丫头也忙不迭地福福身告退。小玉和香雪是学乖了,只要顾廷煊在家,没有重要的事儿,她们绝对是能回避多远就回避多远。
丫头一走,顾廷煊的手就再也没顾忌,在童若瑶的肚子摸了摸去,脸上荡漾着即将为父的欣然,又极是心疼童若瑶除了肚子有变化,其他地方却与原来一样。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光彩,暖暖的如同春阳。
到了晚上,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童若瑶更是无语,忽而想到晴儿说肚子里的孩子能听到外界的人说话,不知道顾廷煊是不是也听了晴儿的话,当真以为孩子能听到,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四个月的胎儿,听觉已经发育好了么?童若瑶觉得应该是听不到的吧。可顾廷煊那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柔软的话语,实在让童若瑶忍不住笑起来,“好啦好啦,你再说小心他踢你一脚,说你妨碍他睡觉。”
顾廷煊信以为真,惊奇地问道:“他已经在会动了么?”
童若瑶却怔住了,刚刚自己似乎感觉到肚子里头的小东西动了一下,顾廷煊的大掌还停留在童若瑶的肚皮上,于是乎,某位即将要做父亲的人,严肃而正经地安静下来,半晌才道:“他果然踢了我一脚,嫌我吵了他。”
童若瑶笑得难受,又十分惊奇,其实怀孕后她实在没有多大的感觉,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肚子里的小东西会动了,没有折磨她这个做母亲,却用这种方式提醒他的存在。
脑袋埋在顾廷煊暖和的胸膛里,童若瑶低声说着向老板如何将晴儿送回来的事儿,而心里的那些烦躁也莫名其妙地全是消失,童若瑶才明白,要亲眼见到顾廷煊,心才能真正平静。
“因为潘有成要尽快回去拜见二老,出了上京城,我们一路打听晴儿的消息,便分了路。”吕氏问起秀珠,顾炎语气淡淡如此说。
吕氏不禁皱眉,“总觉得不妥,想到你妹妹就心里七上八下的。”
顾炎道:“是她自己不识好歹做出不该做的事儿,执意要嫁,咱们也无可奈何。”
吕氏不说话,转而看着顾廷煊道:“你如今回来,外面的铺子就多多照料一二,若瑶怀了身孕,就别操心外头的事儿了。”
顾廷煊点头,惜字如金只回答了一个“是”。
说了一会儿话,众人起身一道往老夫人居住的千禧堂去,而平常小玉或香雪的位置,就理所当然地被顾廷煊霸占。童若瑶如今怀孕,他更是毫无顾忌了,一只手横放在童若瑶腰间,几乎整个人都要被他提起来。
一年辛劳在年底即将宣告结束,大伙的心情自然都不错,虽然寒风肆虐,可处处都洋溢着一股子喜气。
童若瑶得意洋洋地告诉顾廷煊,金豆的收成如何,那模样就好比凯旋而归的将士。顾廷煊一边欣赏小妻子雀跃的神采,一边问道:“瑶儿需要什么奖励?”
童若瑶歪着头想了半天,垂下头低声而羞涩地道:“你回来就是最大的奖励了,我不要别的。”
顾廷煊心底软软的、似是吃了蜂蜜,拥着小妻子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窗外寒风肆虐,吕氏盯着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发怔。范妈妈从外面进来,忙走过来道:“夫人怎么把窗户都打开了?这风吹了,小心头疼。”
说着就将窗户关上,“夫人觉得屋里闷,奴婢把西边的窗户打开透透气吧。”
吕氏叹口气,问道:“廷煊可在家里?”
范妈妈才送东西从青松院回来,小玉和香雪在正屋隔壁的屋里坐着烤火做针线,不由笑道:“二爷将外头的事儿大多交给了九爷,一直在家陪着二奶奶呢!”
吕氏眉头蹙地更紧,似是喃喃自语,“他到底年轻,若瑶如今又有了身孕,身子那样单薄,倘或他不知轻重,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范妈妈在对面听到,忙回答道:“二奶奶稳重,是知道轻重的。”
吕氏轻轻摇摇头,任旧十分担忧,“他们才成亲多久?日日夜夜在一起,廷煊又离开了这么些日子……”
范妈妈一边拉窗帘子,一边琢磨着道:“如今已经四个月,二奶奶虽瞧着单薄,胎象却稳妥,夫人别担心。奴婢瞧着二爷极是紧张二奶奶,想必二奶奶说什么,二爷没有不依的。”
说着话走到吕氏身边,又道:“二爷回来,二奶奶精神就好了许多,听小玉和香雪说,如今一日三餐吃得比之前还多,可见胃口也好了。以前听大夫说过,有了双身子的人,只要心里没有搁着什么事儿,不但胎儿长得好,临盆之时也少些痛楚。二爷比二奶奶年长许多,二奶奶到底年轻,二爷必然十分体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