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留邱婆子吃了午饭再走,邱婆子婉言谢绝,十分坚持上午就回去,说下午走地气重,比上午还热,怕热着晴儿和敏惠。若是晚一些,天黑了城外的路又不好走,如此这般,吕氏只得作罢,依依不舍与敏惠、晴儿道别,叫童若瑶亲自将他们一家送到垂花门前,目送马车从角门出了顾家宅子,才返回来禀报吕氏。
吕氏还没从离别中缓过神,只觉屋里愈发安静的渗人。禁不住朝范妈妈叹道:“她们一个个的都走了,我身边愈发清净。”
范妈妈温声安慰道:“奴婢总还陪在夫人身边,再说还有二爷和二奶奶、九爷呢!”
吕氏叹口气没说话,见童若瑶进来,即刻打起精神,琢磨着道:“等廷煊回来,你问问他,咱们家外面的铺子缺不缺人手。我琢磨着年生反正已经出来做事,去别的地方,倒不如留在亲戚家的铺子里头,都是自己人用着也放心。”
用邱年生才叫人不放心呢,童若瑶没说出这话来,兴许是因为对邱年生的第一印象不好,所以才会不喜他,可吕氏说出这话,童若瑶也只有点头,毕竟自己和敏惠相处这些日子,情谊渐生,彼此也是交过心的。倘或邱年生真的变好了,敏惠这些年吃的苦头也算值了。
可吕氏不直接给顾廷煊说,偏偏和自己说,倘或外面的铺子不需要人,吕氏会不会觉得是自己不肯说话?
想到这里,童若瑶禁不住抬头看了吕氏一眼,她眉间带愁,目光温和而慈祥,说话声从来都是软软的。可自己却……
“上京的铺子只有几间,掌柜的也都是原来的旧人,这次咱们家出了事,大伙都没有离开,任旧留在咱们家里,前些日子,也亏得有他们忠心不二地协助,咱们家外面的铺子才能这么就又开门营业。所以,即便表妹夫来了,只怕也做不了掌柜的。”还是事先说清楚才好,免得到时候安排的不好,反过来怨自己。
吕氏点着头,“我知道,你问问廷煊,若是有合适的,就通知他,若是一时没有,等等也成。”
这样就好办了,总要留些时间观察邱年生是不是真的对敏惠好起来,否则实在不值得去帮他。
吕氏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不是也要学着打理铺子么?”
童若瑶刚刚松了口气,听吕氏这样一问,心又提上来,只不表现出来,微笑道:“也算不上打理,铺子里都有掌柜的,二婶子如此也是想我年纪小,能学着一些本领,所以才说打理铺子的话。也只是在后面出出主意,或熟悉熟悉账本一类。儿媳也想学学,有时候廷煊晚上看账本看到深夜,倘或儿媳能略知一二,倒可替他分担分担。”
提到顾廷煊,吕氏笑容略多一些,目光也更温和,笑眯眯道:“难为你有这样的心,也好,能提廷煊分担分担,他回到家里,就能清闲一些。”
童若瑶微微一笑,“儿媳也不想廷煊每时每刻都那么劳累,纵然是男人,也不是铁打的。”
吕氏没再提这话,童若瑶总是彻底松了口气。闲聊一会子,快到午时,吕氏吩咐范妈妈去厨房通知厨娘,今儿中午童若瑶两口子和顾炎,任旧在这边吃饭。
范妈妈一走,屋里就剩下童若瑶和吕氏两人,婆媳相对而坐,童若瑶见吕氏茶杯空了,便起身给她重新倒了一杯,送过来时,吕氏打量她几眼,忽而问道:“你小日子可准确?”
虽然问话的是婆婆,也同样是女人,可童若瑶心里明白她别的意思,不禁红了脸,点点头道:“一直都十分准确,每月中旬,前后三四天就完了。”
吕氏掐指一算,“便是这两日了,今儿可来了?”
童若瑶摇摇头,应该差不多便是今天和明天。
吕氏一副说体己话的模样,拉着童若瑶的手,闻声细语地叮嘱道:“如此,小日子来的时候,你可要注意些,廷煊是男人,难免有些不知道节制。咱们女人也要学着保养自个儿的身子,若是信期期间行了房事,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童若瑶只觉脸颊火辣辣的,这些常识她哪里会不知道,顾廷煊回来后确实有些……不过童若瑶也尽量把自己的疲倦掩饰下去,难道还是那样明显?何况,昨儿晚上喝了酒,顾廷煊并没有……
将绯红的脸低低垂下,点点下巴道:“谢母亲教诲,儿媳记下了。”
吕氏暖暖一笑,接住茶杯,让童若瑶去对面椅子上坐下,吃了一口茶,看着童若瑶又问道:“小日子是什么岁数开始的?”
童若瑶在心里叹口气,吕氏是没完没了了,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十三岁才有了小日子。”如今就要十七岁,算得上是比较正常的发育年纪。
吕氏笑容更甚,似是放了心,“这样很好,也能孕育孩子了。”
这是吕氏第一次直白地表达出她渴望抱孙子的想法,童若瑶暗自吐口气,若一时半会儿怀不上,吕氏会如何?
正说着话儿,就听到顾炎爽朗的笑声,眨眼的功夫,顾廷煊和顾炎一前一后进了屋。
在门外候着的小玉跟着进来端茶倒水,两人朝吕氏行了礼,吕氏忙叫他们两人坐下,关怀地责备道:“外面这样热,什么要紧的事儿非要大热天儿外外面跑?”
顾炎抹一把汗水,十分羡煞对面顾廷煊手里多出来的擦汗水的手绢子,笑着回了吕氏的话,“也没要紧的事儿,不过是铺子重新开张,琐事较多。”
说完,恰好小玉把他的茶水送到,他便低声向小玉讨要一张手绢擦汗。小玉白了他一眼,转身去外面找丫头拿了一张布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