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些铺子都没有,又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理儿,自然会疑心上京的铺子和库房。蒋蓉华那些话里透出来的意思是,顾家财富聚集如此快,那些人必然怀疑是通过贩卖禁品盐赚取的大量财富。如此,顾家贩卖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不可能手上一点儿存盐都没有。
童若瑶说完深吸一口气,脑袋里灵光一现,接着道:“如今封查了铺子和库房也好,那些盐自然就无法去咱们的铺子和库房。”
之前顾廷煊在上京,对此事定然做了防范。此事又牵扯王家,王家不可能坐以待毙,官差老爷查封铺子突如其来,也许是对方想杀个措手不及,也可能是王家主动出击。
老夫人目光闪烁,崔氏和顾廷之若有所思,郝氏抬起头,不可信地看着童若瑶。
隔了半晌,老夫人铿锵有力地道:“若瑶说的很是在理,蒋大人任职督察府,此事必要经他手,有他压着,定然是要彻查清楚,还咱们一个清白!”
老夫人话音刚落,郝氏喟然长叹的声音乍然响起,她自己似是毫无所觉,深陷在悲痛绝望之中,惹来老夫人不喜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
待黄氏回来,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屋里和门上的灯早已点燃,灯火通明中黄氏拖着一身疲劳让两个丫头扶着进了屋。
“二夫人在外面守了一天,也不见王夫人回来,天黑了奴婢们才劝着二夫人回来。”珍珠嗓音沙哑,充满担忧。
众人禁不住细看黄氏的脸色,因她性子好强,平日里再怎么劳累都不愿表现出来,今儿却不同,神情呆滞,目光涣散,脸上呈现不自然的潮红,大汗淋漓,却精神萎靡。
老夫人忙叫丫头们扶着她去里间榻上躺着,钱妈妈深觉不妥,蹙着眉头道:“只怕二夫人是中暑了。”
崔氏忙叫身边的丫头去厨房熬制一些退暑热的汤药来,见黄氏嘴唇干渴裂开口子,又亲自倒了茶,找了一把小汤勺喂黄氏喝水。黄氏虽闭着眼,倒没昏迷过去,只是一天没吃饭,又在烈日底下的马车里坐了一下午,滴水未沾,脱了水。加上思虑过度,终于支撑不住。
老夫人见她如此模样,忍不住低声责怪道:“既然没有让下人们候着也一样,你为何偏偏这么不懂事,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黄氏说不出话来,众人亦是不敢接老夫人的话,崔氏喂了半杯水,扭头道:“只怕该请大夫来瞧瞧才好。”
“可这么晚了,上哪儿找大夫去?回来的路上,奴婢也留了心的,让赶车的婆子留意,可药铺都关了门。”珍珠焦急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目光似是无意从童若瑶身上扫过。
童若瑶明白,遂扭头低声吩咐小玉,让她去找张大夫来。老夫人闻言,立马朝钱妈妈吩咐道:“你跟着小玉丫头一道去,多带几个人。”
崔氏扯了扯顾廷礼的衣摆,道:“让廷礼跟着去吧,外面天黑了,钱妈妈和小玉去终究叫人不放心。”
顾廷礼忙应了几句,老夫人略显欣慰,点点头让他和小玉下去张罗。
屋子里忙了好一阵才渐渐安静下来,黄氏足足吃了五六杯茶水才缓过劲儿来,干渴的眼眶终于涌出液体,嗓音沙哑,断断续续地道:“老夫人……现在怎么办?此事牵扯大,即便儿媳跪着去求王夫人,她也未必会应……廷煊被关押,二老爷也遭遇不测……”
家里剩下的男人都是拿不起事儿的,女人即便豁出去抛头露面,也做不了什么。绝望的眼泪顺着绯红的双颊落下去,瞬间被绣花枕吸收,只留下淡淡一斑****水印。
灯光摇曳中,众人纷纷垂下头,在场的除了崔氏身边的丫头年小无知,其他人哪有不知道厉害关系的?
童若瑶深吸一口气,身边的郝氏闻得黄氏的话,腿脚一软,险些没站稳,脸色更是瞬息苍白一片。
“没有那样厉害,咱们在上京的铺子统共才几间?库房也没几处,如果真查出什么东西来,消息早就到了,现在还没消息来,可见是无事。你也别自己吓着自己,好好儿歇歇。”老夫人虽是安慰黄氏,也同样是说给众人听。
珍珠冷哼一声道:“那王夫人只怕是在家里,故意避着不见二夫人……”
话没说完,觉得不妥才忙制止了。
其实,即便她不说,众人心里何曾不明白。黄氏闭上眼,深深吐口气。平日里没少将好东西送去,真正要用的时候,却是这般。可见,即便是与这样的人结了亲戚关系,只怕也是无用的,还糟蹋了好东西!
黄氏恨得咬牙,恨不能将那些花了大把白花花银子做出来的东西全部要回来。只是眼下,“她好歹是石大人的姨姐……”
“罢了,此事到了上京与石大人关系不大,都是督察府的事儿。若瑶娘家大嫂的父亲蒋大人任职督察府,已经答应会彻查此事,王夫人哪里不去也罢了。”老夫人继而说道。
黄氏睁开眼,艰难地抬起头寻找童若瑶的身影,道:“还是侄儿媳妇比我更有能耐。”
童若瑶忙走过去,安慰道:“婶子别这么说,蒋大人为官廉明,何况此事不单单是咱们一家的事儿。”
黄氏似是不解,老夫人道:“你歇着,今儿别想这些事儿,等明儿精神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黄氏见老夫人说的斩钉截铁,不容辩驳遂点点下巴,复又躺下去,合上双眼。崔氏和珍珠等人在里间守着黄氏,钱妈妈扶着老夫人,叫上童若瑶从里间出来。还没坐下,老夫人询问的目光落到童若瑶身上,“蒋大人还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