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看不过去,忽然开口道:“夫人、大奶奶,您们就别再责怪二奶奶了……”
童若瑶忙扭头瞥了小玉一眼,小玉不甘心地住了嘴,眉宇间有几分急色,可也了解周氏,自然不敢一口气把什么都说出来。
周氏这才觉得不对劲,定定地盯着女儿,她肌肤本就白皙滑嫩,这会子细瞧才觉得比往日略显苍白,眼窝周边有淡淡一圈阴影,眉宇间带了倦怠之意。不禁心头一跳,惊声问道:“是不是发了什么事儿?”
在两道灼灼目光的关注下,童若瑶沉着心寻找适当的措辞,半晌才道:“二爷在外面确实出了点儿事儿,今儿回来就是想让嫂子帮着打听打听,无论好坏,总能安心些。”
周氏和蒋蓉华对视一眼,急急问道:“女婿在外面怎么了?”
童若瑶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放松些,可面对关怀自己的家人,慈爱的母亲,心里建立起来的坚强,却如此不堪一击,很想把一切都告诉她们。张张嘴,却又说不出来,特别是面对周氏惊慌而担忧的目光,“二爷在外面管着货船,不知怎么的货船上出现盐。”
周氏对此了解不深,蒋蓉华知道的略多些,神色却比方才凝重。童若瑶没说到底有多少盐,可她突然带着这么多礼品回来,纵然极力掩饰,殊不知愈是掩饰,愈叫人觉得非同小可。
扭头见周氏脸色非常不好,忙道:“盐为我大夏朝官府管制品,不许任何人私下交易,略罪亦有轻重,四妹和母亲倒不必太担心,只要数量不多,也定不了什么重罪。”
这话显然是安慰周氏的,蒋蓉华了解童若瑶,她嫁去顾家,必然对这些都有了解,即便不了解的,只怕这会子也知道了。她神色中的倦怠,可见昨儿也没好好歇息,今儿一早就过来了。
周氏见蒋蓉华如此说,脸色略好些,任旧蹙着眉问道:“怎么自家的货船上,突然出现盐也无人发觉?”
要是发觉了,顾廷煊又怎么可能会被关押?还有顾二叔和顾炎,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我婆婆为这事儿唬得不轻,所以我才想着若是能打听到一些消息,也好回去叫婆婆安心。”童若瑶看着蒋蓉华,蒋蓉华立刻道,“凡是这样的案例都要经过督察府才会定罪,我现在就回去,中午父亲要回来吃饭,正好可以问问父亲。若是现在没有消息,等有了消息必然会第一时间打发人来告诉你。”
童若瑶感激地看着她,今儿回来必然是要蒋蓉华跑一趟的,可盯着她隆起的小腹,心里任旧多有不安。蒋蓉华似是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给了她一个叫她安心的笑容,道:“我没事儿,连大夫都说,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孕妇,胎儿也十分稳妥。再说,那些乡下人即便要生了,都在地里做活,我不过坐坐马车,能有什么相干的。”
周氏看了看童若瑶,又看了看蒋蓉华,两个都叫她心疼,此刻也不知能说什么。
童若瑶道:“我陪嫂子去吧。”
蒋蓉华看一眼周氏,微笑道:“四妹难得回来一趟,就在家里陪陪母亲,我让惠儿和夏青陪着就好了。”
“那嫂子就坐我坐的马车去。”
蒋蓉华略一琢磨,遂点头道:“也好,如此四妹就能在家多陪陪母亲,等我问过父亲就回来。”
周氏见她们姑嫂说话如此默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不安,似是她们故意隐瞒什么。只是蒋蓉华已经站起身,让惠儿扶着回屋里换衣裳,临走时叫了童若瑶。周氏来不及深想,让童若瑶随着蒋蓉华去了。
刚到了大哥大嫂的屋里,蒋蓉华支退惠儿和夏青,一把抓住童若瑶的手,十分郑重地道:“四妹给嫂子说句老实话,到底有多少盐?”
蒋蓉华心思细腻,观察甚微,何况既然要嫂子帮着打听,早晚都会知道。童若瑶咬咬嘴唇,“回来的人说,有一整只货船的盐。顾家的货船我是见过的,具体数额是多少我不清楚,可……”
但绝对不会少,蒋蓉华心一沉,唬得杏眼圆瞪,脸色大变。童若瑶见她如此,心头一悸,喊了一声“嫂子”。
蒋蓉华迅速镇定过来,拽着童若瑶的手腕,紧张地嘱托道:“万不可告诉母亲,我琢磨着这事儿必有蹊跷,你也别太担心。即便是一整只货船的盐,到底也不能换多少银钱,顾家如今是皇商,怎么会贪图这点儿小便宜。必是,遭人陷害。”
“谢谢嫂子提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样的陷害分明是要将人置于死地,如果不能查的水落石出……”面对言辞恳切的蒋蓉华,童若瑶再也无法掩饰心底的脆弱。她虽两世为人,终究不是刀枪不入的强者,或许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的恐惧会比其他人坦然一些。但心底有了记挂,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的爹娘、哥哥、大嫂,还有顾廷煊、老夫人、吕氏、敏惠母女、小玉等很多人,都是她牵挂的。童若瑶眼眶一热,又生生把眼泪都逼回去。
蒋蓉华心疼地看着她,虽然年纪相差不大,她叫自己一声嫂子,就总觉得她比自己小很多,自己忍不住就想疼她。何况,这个小姑子稳重懂事又体贴,还不失活泼可爱,实在打心眼里让人想去疼惜。“四妹记着嫂子的话,父亲在督察府好歹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我相信顾家清清白白,父亲也不是那糊涂不明事理的人,果真是被人陷害的,定然会还顾家一个清白。”
童若瑶深深一拜,还没拜下去,蒋蓉华就一把扶住她,“如今我是你嫂子,也不是外人,莫要这样客气。我只当你是我的亲妹妹,所以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亦会如母亲、你大哥还有父亲一样心痛。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