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却不这么认为,“反正老爷心里也没他们母子,夫人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好好养着,慢慢的大了……”
黄氏冷笑一声,“大了又如何呢?拖着吧,看他们能拖多久。若不是顾家人丁单薄,担心老夫人心里不好受,哪里还用的着我出手?”一个天生痴痴傻傻,如今长到八九岁,还不能站立行走的,一瞧便知是个短命鬼,她不收阎王爷也会收了去。
顾三奶奶崔氏从外面进来,黄氏立马站起来,责备道:“这会子出来作什么?如今是双身子,又是头一胎,更应该注意。”说着,已经过来扶着儿媳妇。
崔氏笑道:“方才叫丫头去打听,说二奶奶娘家人要走了,我想着和母亲一起过去送送。”
黄氏看了看墙上的自鸣钟,已经是日落时分,“你就别去了,在屋里养着。”
崔氏道:“不碍事的,二奶奶的嫂子童大奶奶,也是双身子呢,她坐马车都没事儿。”
黄氏板着脸道:“你如何能跟她们比?她们都操劳惯了的。”
崔氏垂下头,黄氏自知失言,撇撇嘴道:“走吧,你大伯母那样也不能送。”
崔氏抬头微微一笑,黄氏叫珍珠去把预备的东西带上,一起从富贵堂出来。
张氏看着童若瑶递过来的盒子,羞愧地红了脸,“怎么能要侄女的东西?”
“都是婆婆和老夫人叫送来的,是她们的一片心,婶子别客气了。”童若瑶刚说完,张氏就不客气叫身边婆子抱上马车。
童若绾瞧着冷哼一声,看着周围的环境,回想着下午看到的一切,真希望自己一辈子能住在这样的宅子里。突然,对面不远处的回廊上,两道高大的身影经过。童若绾只觉眼前一亮,只那边的人似是没瞧见,一拐弯就不见了。
童若绾垂下头,黄氏和崔氏婆媳一到,还算安静的地儿立马就热闹起来,黄氏和周氏、张氏寒暄,只叫他们得了闲多来逛逛,又替顾廷煊说话,“家里一半的生意都是他打点着,外头的应酬也多,亲家夫人多多见谅。”
周氏只说无碍,说了一会儿话,才一一上了马车。目送马车驶出角门,黄氏只说有急事和崔氏先走了,小玉和雪香陪着童若瑶往回走。
夕阳余晖照在光滑的鹅卵石上,童若瑶扭头看香雪,“今儿我三姐都去逛了什么地方?”
香雪道:“倒没走多远,不过是在花厅、凉亭坐了坐。”
花厅、凉亭是去青松院必然经过的地方,童若瑶叹口气,最不想见到的最后还是发生了,童若绾已经完全变了,举手投足不见大家闺秀的端庄,却妩媚至极,她真的非要自己彻底断了自己的后路!
顾守成坐下还没喝上一口茶,黄氏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南边的事儿顾炎给解决了?”
顾守成没回答任旧端着茶杯吃茶,黄氏心里着急,低头见顾守成面色凝重,眉宇间阴霾一片,慢慢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心神不宁地盯着顾守成。虽然很乐见顾廷煊和顾炎手上的生意出篓子,可这些日子细细打听,私下贩卖盐者被查出来是大罪,货船虽是顾廷煊和顾炎在管理,却也是顾家的产业……
“我觉着是不能坐以待毙了,老大家的想做什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不能因此连累所有人!”顾守成凝重的脸色,让黄氏心里愈发不安。
“你懂什么?”顾守成放下茶杯低吼一句,又道,“你也是明白人,这会子倒犯糊涂了,岂会不知上船容易下船难。”
黄氏心里更没底,脸色煞白煞白的,睁着眼发了半天的怔,问道:“老爷的意思的,南边的问题闹大了?”
顾守成沉下来,不满地瞪了黄氏一眼道:“外面的事儿你跟着瞎操什么心?把家里管好就成了。”
黄氏见顾守成冲着自己发火,心里多不受用,委屈的眼眶一红,道:“我何曾没有将家里的事儿管好?若不是担心这个家,我何苦费那些心担心外面的事儿?”
若搁在往日,顾守成必然好言相劝一番,今儿本就心里烦着。见黄氏如此,索性起身往外走,黄氏叫了两声他就没回头,心里一气就把方才顾守成没喝完茶连同茶杯一气摔在地上,“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珍珠慌忙从外面进来,见黄氏又预备拿起桌上的茶具往地上扔,忙过去抢了她手里的东西,劝道:“夫人何苦与这些冰凉的东西过意不去?哪样不是银子买的?”
劝了一番,黄氏才镇定下来,呆呆坐在椅子上,隔了半晌竟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我是上辈子欠了他们顾家的么?这辈子这样作践我,那几年一家子大大小小都指望着我和老夫人那点儿东西吃饭,那时候说的多好听,如今家里发达了,我就没用处了……”
珍珠只是劝着,心里明白黄氏真正生气的原因是这一连几天,二老爷都没回来安歇,偏这话又不能说。珍珠一边劝,黄氏一边说自己的,细数这些年自己倒贴的东西,若不是她娘家人从商,有了娘家人的帮衬,顾家怎么能有如今的繁华局面?
“太老爷为官,大老爷亦为官,我是商贾出身,身份自是低人一等……”
“夫人如今怎么还说这样的话?咱们虽然是商,好歹也是官商。”
提到“官”字,黄氏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不外乎依旧是官宦世家瞧不起商户出身的,老夫人对她再好,打心眼里还是不喜欢她。珍珠劝不住,渐渐的也就不劝了,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