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引资取得巨大成功的消息,让贺怀德着实高兴了两天,到了第三天他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早上一上班,贺怀德像往常一样,惬意的喝着秘书替他沏好的的茶,浏览着报纸上的新闻。
省报还是千篇一律的说教,也没有什么新鲜内容,贺怀德把报纸随意的丢在一边,就在拿起另一份报纸的时候,手指触到了报纸下面一个包装精美的包裹。
包裹上粘着一张纸条,上面有打印机打出的一行字:馈赠贺市长的礼物,其他人代拆后果自负。
包裹上没有地址,显然是有人直接送进办公室的。作为一个市长,贺怀德经常会收到一些价值不菲的纪念品,看到这个包裹也没有多么奇怪,拆开一看,包裹里只有一盘录像带。
包裹里还有一封举报信,如果说像这种匿名举报信还引不起他注意的话,那么当看到录像带里的内容时,贺怀德被上面的画面给惊呆了。
一男一女赤条条的翻滚着,声浪语不绝于耳,画面拍摄得很清晰,贺怀德一眼就认出来了,主角就是市财政局局长曹文仁和招商宾馆的副总经理苗小花。
一年前贺怀德就听到一些干部反映,苗小花是曹文仁保养的,当时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现在的干部只要是不装错口袋,至于是不是上错床,那就不重要了。
但那也是建立在没有人把这件事情捅出来的基础上,贺怀德很清楚,既然他能收到录像带,恐怕汪洋和市纪委此时也都收到了。有了这个证据,市委就是想不处理曹文仁也不行,天知道录像带被翻录了多少份,还会被寄到哪里去,市委市政府的脸面可是最重要的。
贺怀德很清楚,有人要置曹文仁于死地,否则的话,在寄录像带的同时,不会同时寄上那封举报信。根据举报信上的内容,仅仅是去年一年,曹文仁以补贴招商宾馆亏损为由,就给他们拨了两百多万,而曹文仁从中贪污了一百多万。
举报信列举得很详细,甚至还具体到哪一月哪一天哪一日,而像这种情况,只有和曹文仁最熟悉的人才能办到。
难道是苗小花办的这件事情?贺怀德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苗小花以前在省城是个坐台女,再不要脸的话,也不可能把自己和男人鬼混的录像公开,再说了,苗小花也从里边捞了不少的钱,即便是曹文仁得罪了她,但是钱可没有得罪她啊。
贺怀德也很清楚,汪洋收到这盘录像带和举报信的时候,一定会召开常委会讨论双规曹文仁的,曹文仁干了这么多年的财政局局长,他既然能利用这件事情贪钱,恐怕在其他方面也不一定能干净,贪污的金额也绝对不会小了。
曹文仁是贺怀德一手提拔起来的,两年前在调整市直机关领导班子时,为了保住曹文仁的位置,贺怀德一度和汪洋顶得很厉害,也幸亏汪洋当时刚上台根基还浅,没有斗得过贺怀德,否则的话,两年前就把他给拿下去了。
如果汪洋也掌握到了这些东西,那可就糟了,想到这里,贺怀德再也坐不住了,打通了曹文仁的电话:“老曹,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听到贺怀德的口气不善,曹文仁的心里也打起了鼓,想了一下,这一段时间也并没有做错什么,贺怀德这次打电话让去他办公室又是什么意思呢?
难道是那个账本惹出祸来了?想到这里,曹文仁禁不住的打了个寒颤,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全完了,不过又一想,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这些年来贺怀德的老婆收到的孝敬还少了?有人要想对我不利,那就先过贺怀德这一关吧。
“市长,你找我?”
曹文仁大大咧咧的拉开了贺怀德对面椅子,还没等坐稳,就听贺怀德大喝一声:“你给我站起来。”
曹文仁条件反射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市长,你怎么了?我没做错什么啊?”
“你没做错什么?”贺怀德拿起了遥控器,打开了前面的电视机:“你自己看看吧,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看着电视机上的画面,曹文仁的脸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他此时已经猜到,这个录像带和账本的丢失是同一个人干的,看来这是有人要置自己于死地了。
电视机被关上了,贺怀德冷冷的说道:“曹大局长,你欣赏够了没有?”
曹文仁装出了一副很沉痛的样子:“市长,我犯了错误,在生活作风问题上不检点,辜负了你的期望,今后我一定认真改正,绝对不再犯了。”
曹文仁虽然表面上装得很沉痛,但是,心里却在琢磨着,我不就是和一个女人上了床吗?现在这个年代,这又算多大点事?养的多了去了,你贺市长道貌岸然的,不也和海景大酒店的两个服务员不清不楚的吗?你自己都这个样子了,又凭什么说我呢?
看到曹文仁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把贺怀德给气坏了,这老小子竟然敢不把我这个市长放在眼里了:“曹文仁,你不要以为只有这盘录像带,现在你再看看这个。”
曹文仁直接被石化了,如果说刚才看到那盘录像带还觉得无所谓的话,那么看到这份举报信就再也撑不住了,身子一晃,急忙抓住了椅子背,否则的话,他真会瘫坐在椅子上。
“老曹啊,是不是很震惊啊?坐下说吧。”
曹文仁没有坐下,顺势跪在了地上:“市长,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你忠心耿耿,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我,我不想去坐牢。”
“老曹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我一再要求你,在金钱方面一定要小心,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以为我收到这盘录像带和举报信,汪书记和市纪委那里会收不到吗?这些年来你也够了风光的,得罪的人也不再少数,看来是有人要收拾你了。”
“市长,有些人比我贪得还多,既然这样的话,大家就一起完蛋。”
贺怀德知道曹文仁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的有些人其中也包括贺怀德自己,现在都到这个时候了,这小子竟然还想把别人咬出来,岂不知道这样死得更快。
“老曹啊,我当科长的时候,你就跟着我干,这些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我也知道你给我们家里送过钱,但那都是我老婆收的,我事先并不知情,如果纪委调查起来,我也完全可以解释得清楚,大不了负一个对家人教育不严的一个责任,受一点行政处分,可你呢?恐怕就要把牢底坐穿了吧。”
“那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我也知道你送钱的不仅是我一家,其他的领导那里也送过,如果你把这些人都咬出来,那你会有个什么结果呢?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那都是狗屁,如果你真的这样做了,这些人能饶过你吗?现在你惟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件事情自己扛下来,把我们这些人保住,好在外边替你活动活动,过上个三年两年,搞个保外就医,你不就可以出来了吗?”
曹文仁想了好一阵子:“市长,我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这次我还听你的,不过我还有另一个账本,如果到时候你们不管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老曹啊,你把我贺怀德看成什么人了?我能做出这种事来吗?放心吧,市纪委和检察院那面我会打招呼的,一些事实不清楚的,也不会追究下去的,尽量给你争取个缓刑。”
曹文仁知道,贺怀德是要丢卒保车,虽然有些不愿意,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两个人就像做生意似的讨价还价,最后达到了一个协议,曹文仁把这件事情全部扛起来,而贺怀德则要联系那些从曹文仁手里拿到钱的人,一起想办法,争取让曹文仁重罪轻判,能判缓刑最好,即便是判不了缓刑,贺怀德也要保证三年之内把曹文仁从大牢里捞出来。
贺怀德之所以要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因为曹文仁明确的告诉他,他不仅每次给贺怀德家送钱之后都记了账,而且还录了音,这就是说,曹文仁手里也抓着贺怀德和其他几个人的把柄,得他不得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