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尖锐的、冰冷的、无情的、凌厉的、咄咄逼人的……女声。
“得到她,就可以解掉你家族世代被人所施的血咒。”
谁?谁在说话?
子靖,你在哪儿?
头好晕啊。
不知道哪里的风吹来,隐约间有纱帐起起伏伏,挠过她的脸颊,微微的痒。又有浓浓的熏香自风中带到鼻尖,令她更加昏昏欲睡。
浅浅的风声中,有干净的气息靠近。
是个男子。
他坐在床边,目光温柔而深情的看着她。
那女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诱惑。
“这世上,只有她能救你。只有她一人。”她声音又低了下去,“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么?只是被人捷足先登了,现在她就在你面前,凤倾璃那小子已经被我派人拖住了,你有足够的时间得到她……”
“闭嘴。”
男子低喝一声。
那声音清润而清雅,带着浓浓的怒气。
不知怎的,秋明月觉得这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让她有一种感觉,这压抑难堪的愤怒,不应该属于这样的男子。
鼻尖檀香越发的浓重,她头晕目眩,感觉意识正在一寸寸消散。后面他们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楚,只是断断续续听到。
“当初我能够……今日……逼她……”
“伪君子,你……想得到……何必……”
“如此这般欺骗,你……”
“我……成全你……”
“你不过……达到……目的。”
“哼。”
风声一过,那女子似乎走了,那男子坐到床边,眼神温柔而眷恋,挣扎而痛苦。指尖试探的触摸上她的肌肤,三分温存三分害怕,还有四分小心翼翼。
似乎正在触摸一个期待已久却怕一触即碎的,温暖的梦。
而后指尖感受到那温软温滑如凝脂的肌肤,似苍山玉碎的清泉,似光滑美丽的锦缎。只是那样一触,便如电流击中全身,让他浑身一震。
这一震,连带着那薄薄的纱帐似也跟着一震,带来新的,陌生的,却欢愉的激荡涟漪。
这样的涟漪曾经出现在他梦中,那是隐秘的,黑暗的,不能为人所知的,苦涩而幸福的涟漪。
而他却似乎第一次这般亲昵的触摸一个女子的肌肤,指尖冰冷,还有几分青涩。那样的感觉,似红尘迷梦,又似千年万千他所等待的期待的,命运的尽头。
红尘彼岸,她正回眸,对他嫣然一笑。
那一笑醉若琉璃,那一笑倾尽繁华,那一笑倾国倾城。
他低着头,发丝垂下,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与她的墨发打成最美丽的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们不是夫妻,所以,自然不能结发。
苦涩溢满了口腔心底,他闭了闭眼,终究低下头来,想要抱起她。
窗扉忽然一动,传来那人急切而愤怒的声音。
“把她还给我。”
不知道睡了多久,四周有轻柔的纱帐在眼前晃动,荡出美梦的涟漪。熟悉的气息在鼻尖此起彼伏,隐约听见那人焦急惶惑的呼唤。
“萱萱……萱萱,你醒醒,醒醒……”
谁?谁在唤她?
秋明月于睡梦中皱紧了眉头,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如千斤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那人握住了她的双肩,轻微的摇晃。
“萱萱,醒醒,快醒醒,不要再睡了。”
他的声音伴随着呼吸喷在脸上,那般焦灼而忧心,那般深情而缱绻。她不由自主的轻声呢喃。
“子靖……”
凤倾璃眼睛一亮,急急道:“是我,我是子靖,萱萱,快醒来,快醒醒。”
他将她扶起来,手抵在她的背后,有温热的暖流缓缓流进四肢百骸。她意识恢复了几分,勉强睁开眼睛,眼前却仍旧模糊不清,身子也虚软发力,似被抽掉了浑身的力气,而心头又感觉有一团火热,正一点点的燃烧着她本就虚弱的理智。
“这是哪儿?”
凤倾璃从身后抱着她,见她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别院里。”
冰凉的手触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秋明月如今还未完全恢复神智,只觉得浑身无力,似水般绵软躺在他身上。
“我怎么了?为什么一点也提不起力?好热……”
“你中了软筋散。”
凤倾璃声音有些冷,看着她娇颜绯红红唇嫣然呼吸急促的模样,眼神微微闪了闪,白玉般的脸颊也晕染了一抹胭脂红晕。
“萱萱,你……”
他声音有些低哑,眼底含着某种欲望。她尚在混沌中,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天底下最烈性的媚药——醉情。相传这媚药是神英皇后发明,几百年来也只用过一次,并且早就已经失传。这药药性极烈,比之轩辕国的春情潮涌还要厉害。最关键的是,这药至今没有配出解药。唯一解除之法,便是男女阴阳和合。否者一个时辰以后再不解毒,中此毒者必回七窍流血而亡。
这药不仅仅是春药,还掺杂着软骨散,让中毒者便是不堪受辱想要自杀都没有力气。
有此可见,给她下药的人是何等的用心险恶。
凤倾璃想起方才见到的场景,浑身都止不住发颤。若非自己因玉雪之心功力大增,根本就逃不开重围。若是完到一步……尽管他也知道,那人不会对她做什么。但是一想到她又在自己眼前被人劫走,他就忍不住愤怒和自责。还好是那人,如果是落在其他人手上,那么如今她岂不是……
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只得收紧了双臂,将她紧紧纳入自己怀中。只有感受到她温软的身体,才能消散他心底的恐惧。
“萱萱……”
“热……好热……”
秋明月虽然意识还是模糊,但是好歹是医者,此刻也明白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咬紧牙关,能这么轻易将自己掳走,而且有那种药的人,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