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身边一直是红萼和夏桐以及冬雪伺候着,她不过一个在外间伺候的二等丫鬟,原本是没有机会跟在主子身边出行的。今日小姐出去却都上了她。这是不是代表,小姐开始重视她了?秋明月抬头,看着老太君。
“回京途中,天色已晚,借宿寺庙,幸遇贵人。”
罢了,似乎抬出太后来,或许会让那帮人暂时安静几天。
“贵人?”老太君目光深邃了一分。
“是。”秋明月不卑不亢的看着老太君。
大夫人满脸讥诮,“寺庙,贵人?呵呵,我倒是不知,这方圆数百里,哪里有什么寺庙了。”
秋明月不理会大夫人,只是淡淡道:“宝华寺。”
大夫人更是不屑。
“宝华寺鲜少借宿香客,你不知道吗?”
老太君以及二夫人却是沉默着,同时想到秋明月回京那一天的时间,自然能猜测出几分。
“韩嬷嬷,给五小姐看座。”
大夫人一愣,“娘,你……”
老太君瞥了她一眼,隐含凌厉。
秋明月从容应对,“谢祖母。”她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感受到对面一道森冷毒辣的视线。她抬头与之对视片刻,而后微微一笑。秋明兰目光一沉,瞥过了眼。她始终不愿意相信秋明月有那么深的心机,居然将她放到秋明容屋里的胭脂醉给偷梁换柱。她宁愿相信那是二房内部的争斗,也不愿意承认秋明月比她聪明比她会筹谋。
“你既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知晓了,那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老太君不动声色饮茶,目光淡然宁静。
秋明月暗道,果然是老狐狸。
稳了稳心神,秋明月道:“我认为,只是丫鬟之争。”
“哦?”老太君挑眉看着她,“何以见得?”
秋明月道:“沛香因爱生恨,一直对念云打碎了她珍藏的镯子而暗恨在心,所以时时想到报复。”
“可是大夫已经证明她确实疯了。”
秋明月抬头,目光清亮,带着一丝笑意。
“祖母,秋府,还用得着收留一个疯了的丫鬟吗?”
老太君目光一缩,便是二夫人,也再次看了秋明月一眼。
秋明月则波澜不惊,“秋府百年世家,名门贵胄,家风严谨,上下严谨,断不能让一个才入府几天的丫鬟所毁。”
老太君深看了她一眼,“那你说,要如何做?”
秋明月笑得云淡风轻,“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哪里来的冷风?吹得人脊背一凉,从头冷到脚。大夫人神色微变,二夫人目光悠远,秋明兰抿唇,死死瞪着秋明月。秋明玉有些惊愕,秋明珠目光带笑。秋明珍,则茫然中略带一丝惊诧。
老太君目光更加幽深,“可是沛香……”
“祖母,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谁说得清呢?单凭一个镯子,加上一个丫鬟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小蕊脸色一白,急急辩解。
“五小姐,奴婢没有说谎,没有……”
秋明月凤目一凛,“闭嘴。”
小蕊悠的闭上了嘴巴,为秋明月不怒自威神情所惊惧愕然。
秋明月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若有所思的老太君。
“祖母可曾让人检查过胭脂醉?”
“正在检查。”老太君手指一顿,微微侧眸对身边的韩嬷嬷道:“结果出来了么?”
韩嬷嬷道:“已经拿去让李大夫检查了,估摸快了。”
她话音方落,便见老太君的丫鬟芙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背药箱的老者正是方才离去的李大夫。
“如何?”老太君尚未开口,大夫人就先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李大夫拱手道:“回大夫人话,并无异样。”
“怎么可能?”大夫人轻呼,有些不甘心。
“你是不是检验错了?”
李大夫被人怀疑医术,心中有些不快,面色也有些冷。
“我方才已经仔细检验过了,大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另请良医检验。”
大夫人被驳得一噎,眼中闪过恼怒。
“你——”
“好了。”老太君淡淡打断了大夫人,“你先下去吧。”
“是。”李大夫随着丫鬟转身,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着老太君道:“太君,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老太君眸色一闪,“你说。”
李大夫犹豫了一会儿,大夫人不耐烦的催促。
“有话就快说,别磨磨蹭蹭的。”
“是。”李大夫捋了捋胡须,道:“方才我发现,这胭脂醉,似乎还参杂了其他的味道。”
大夫人眼睛一亮,“什么味道?毒药?”
“不是。”李大夫摇摇头,“是脂粉的味道,那味道与胭脂醉本身的味道很相似,但是却没有胭脂醉的清新和清淡。反倒是,多了几分污浊俗气。本来那脂粉也是极好的,可是与这胭脂醉放在一起,就逊色不少了。”
“脂粉?”老太君皱眉深思。
二夫人淡淡道:“府中多有女眷,几乎人人都用脂粉。这样说起来,倒是人人自危了。”
李大夫却再次摇头,“那脂粉不像寻常之物,像是……”他说到这儿一顿,似有难言之隐。
老太君目光一动,淡淡道:“不妨直说。”
李大夫想了想,才道:“那脂粉,像是宫廷妃嫔特用的沁雪。”
老太君目光一缩,大夫人则是尖锐的惊叫起来。
“不可能,你在胡言乱语,你——”
“闭嘴。”老太君低斥一声,面色沉入锅底。
李大夫低着头缄默不语。
秋明月面色自若,与秋明珠对视了一眼。前者目光淡然,后者微微疑惑。秋明兰则脸色突然白了白,眼中划过阴霾。唯有秋明玉,仍旧一脸的雾水。
“娘,你怎么了?”
大夫人回头,狠历的瞪了她一眼。秋明月被那样的目光一瞪,顿时有些讶异,委屈的闭上了嘴。
二夫人这时候开口了,“大嫂,我记得,之前你说过,这胭脂醉是你的姐姐薛国侯夫人赠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