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萼很激动,不顾秋明月的屡次阻拦,也不顾及屋里所有人的脸色。她红了眼眶,大声道:“可你今日所作所为,就该是一个宽厚待人的长辈对晚辈的行为吗?”
“红萼,够了。”秋明月低斥一声,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推了红萼一把,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也欣慰生气而染上红晕。
“小姐?”红萼被她推倒在地,有些迷茫的抬头看着秋明月,似不敢置信她会这般对自己一样。屋子里所有人都被秋明月突如其来的举动给震惊到了。包括因为红萼那句‘从前羞辱折磨’而有些心虚的大夫人也怔了怔,不明白秋明月想干什么。
而老太君,脸色更是发沉。原本她还在怀疑之前红萼说大夫人在秋明月晨昏定省刻意为难虐待。可是方才大夫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却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当下心中恨得不行如果大老爷在这儿,她指不定就当场让大老爷写休书了。
她丝毫不怀疑红萼之前说秋明月跪带针的软垫一事,曾经大夫人不就是想要用这招对付沈氏么?
明月尚且聪明有几分心机,都遭到大夫人如此****虐待。那么明珊和明絮呢?
老太君不免又想到之前秋明絮一个人被养在荒芜的破败小院,被一个刁奴欺辱虐待的场景。
她只觉得遍体生寒。早知道娶进来一个如此刁钻的毒妇,她当年还不如违逆太老夫人的意愿,也不要让自己的儿子去负什么责任。好好的娶了沈氏,今天哪里来的这么多的事?
老太君此刻对大夫人厌恶至极,甚至开始怀疑当年在林府大夫人连救自己,也是刻意安排的。说不定,当年沈氏的父亲突然入狱,也是大夫人在背后主使。
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情不管从前是不是去深思怀疑又因为种种原因而自欺欺人没有去探究过。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如同疯狂蔓延的野草,在心底生根,再也挥之不去。
此刻的老太君,就是这样的心理。
原本她以为大夫人只是刁钻泼辣而已,没什么心机城府。可这段时间以来,大夫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她心惊又失望。她不得不去深思曾经那些往事。
而这,便是秋明月今日主要的目的。她想过了,当年的事情过了太久,如果自己贸然提出怀疑查证,便是对老太君和老太爷不敬。但是如果是老太君自己开始怀疑,那么到时候她只需要顺其自然的找出证据就可以了。这样一来,老太君也不会因此而对自己心怀芥蒂,反倒是会对沈氏更加怜惜愧疚。
研究过心理学的她,很懂得把握人心。也很懂得该怎样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改变现状。今日夏桐她们身上的伤,可不是白受的。
心中那么想着,可是眼下这场戏却还要继续。
她面色愤怒,眼见绿鸢要来扶红萼,她更是怒斥一声。
“住手,不许扶她起来。”
绿鸢顿住,神色有几分委屈。
秋明月视若无睹,对着红萼道:“看来是我平日太过娇纵你们了,竟不知你们竟然胆大到如此地步。谁允许你们对母亲不敬的?母亲是爹的发妻,也是我的长辈。她对我严厉,是为我好。用得着你一个丫鬟在这儿置喙不是?今日若不好好教训你,你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来人——”
虽说红萼这番言语只是为了主子不平,但是好歹对身为正室的大夫人不敬。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不给点惩罚,也是说不过去的。
大夫人是刁难她不错,红萼之前那些话并没有撒谎。不过自己岂是好欺负的主儿?
让她跪,没问题。有‘小燕子’独家发明的‘跪得容易’,跪多久都没问题。况且,便是让自己跪着,难不成自己还不能动嘴不成?当律师的,最擅长的,就是嘴上功夫。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把大夫人气个半死。
至于嘛软垫里的针?呵呵……当她是三岁小孩儿么?这么幼稚的把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自然也有办法应对。被针扎了的伤口小得几乎看不见,而且好得很快。所以她不担心老太君派人检查。
大夫人或许万万想不到,她当初为避免被老太君发现她身上的伤口而故意使的阴招,也给自己利用了空间。
刚刚那番话看似为大夫人说话,实则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可以听出来,她这般急切的为大夫人洗刷,更证明了红萼话中的真实性。所有人心中自有一杆天平。而这杆天平,此刻毫无疑问偏向了秋明月。
秋明月不会给大夫人喘息翻牌的机会,她正欲唤人来。绿鸢却幽幽开口了,“小姐,不用叫了。叫也没用,雪月阁所有丫鬟都除了奴婢和红萼,全都带着伤。这一次,奴婢也万不能遵小姐所愿了。”
她跪下来,眼神执拗而委屈。
“小姐处处与人为善,不在乎己身。可我们做下人的却心疼小姐辛苦。红萼虽逆主犯上,但也只是因为一心为了小姐好。如果小姐要罚就连奴婢一起罚好了。”
“你——”秋明月几乎震怒。
绿鸢却倔强的看着她,“小姐,奴婢真不明白,大夫人既然早知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来的,你为什么不说?你明明处境艰苦,又平白受了那么多委屈,却还以德报怨。可是人家却不如你这般好心。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还为她人保颜面?”
她说完不等秋明月发怒,又对老太君道:“太君,也许奴婢说这些话在您看来大逆不道,但是奴婢还是要说。”她顿了顿,看了看了大夫人一眼,道:“刚才小姐觉得在屋子里呆着闷,就让奴婢和绿鸢陪她出去走走。却在东苑回廊处碰到了给三小姐送药的丫鬟小翠。小翠冒冒失失的,走路也不看前面有什么人,就这样撞到了小姐身上。小姐的衣服脏了,又因为重力不稳,被小翠推到在地,手被路边的树枝割伤。小姐知道三小姐病了,等着喝=药,只是嘱咐了小翠几句就让被回去了。然后就带着奴婢二人回来了。”
“那时天色将晚,小姐想着太君您过一会儿可能就要旁使人过来让小姐过去用晚膳。小姐断不能就这样衣着狼狈的见老太君,便匆匆吩咐了奴婢和红萼伺候她沐浴更衣。连手上的伤都暂时顾忌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