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玥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他并不知道秋明月是燕居的外孙女。他也没时间去调查,只是觉得她这话语气有些异样。他想看透她,却觉得她似笼罩在云山雾罩中,不见全目。
两人都不说话,室内气氛忽然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正在此时,却有急切的脚步声靠近。珠帘落下,响起司徒睿焦急担忧的声音。
“静儿,我听说宫里有刺客,你——”
他声音顿住,愕然看着躺在床上的凤倾玥,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而后似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奇异的转向了秋明月。
“他……刺客?”
秋明月很淡定的点头,“嗯。”
司徒睿眼神又变了,凤倾玥却淡笑着开口了。
“久闻司徒世子大名,今日有缘得见风采,三生有幸。”
司徒睿盯着他,准确的说,是盯着他脸上的面具,而后眼神里渐渐浮现出了然之色。
“天下第一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也仰慕已久。只是不成想,公子怎的如此狼狈?”
凤倾玥也不在乎他语气中的讽刺,只淡淡笑着。
“不慎被一只疯狗咬了而已,无碍。”
厄?
秋明月嘴角抽了抽,再一次见识到属于容烨的毒舌。这世上敢骂燕居是疯狗的,大抵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司徒睿眼神也有些奇异,秋明月挥手打断他的继续询问。
“行了,他被国师打伤了,如今国师正带着人到处搜查他的下落。自然是不能请太医的,我又身子不便,自己都自顾不暇。你给他看看,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就丢出去。死在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能死在我这儿。”
“你还是这么不饶人。”
凤倾玥无奈的笑了笑。
司徒睿也笑,方才在看见凤倾玥躺在秋明月床上的不悦顿时消散。
“敢情你让人叫我进宫,就是为了给他治伤?”
“可不是吗?”
秋明月一点也不羞愧,继续脸皮厚的说道:“对了,三哥呢?”
“小七——”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端木弘的声音。秋明月回头,就见他一阵风的闪了进来。先将她上上下下打两个遍,才微微松了口气,嘴上却说道:“都说祸害遗千年,我就说小七没事吧,害——”
他忽然顿住,因为他看见了躺在床上的陌生男子,以及正在为那人把脉的司徒睿。眼神瞪得有些大,而后又转过头来看着秋明月。
“小七,你别告诉我。国师带着人将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的刺客,就是他?”
秋明月换了个姿势靠在软榻上,懒洋洋道:“三哥,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对天下第一公子很是佩服,一直以无缘见其真颜而深以为憾?”
“对啊,天下第一公子……”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悠然转头,再次盯着躺在床上那个戴面具的男子。
“小七,他……”
“名动三国的天下第一公子,容烨。”
秋明月很好心的替他把话说完。
端木弘目光睁大,似有些不敢置信。秋明月饶有兴味的欣赏他变化多端的表情,“怎么,失望了?好不容易见到他,却发现他如此狼狈,怎么看都没有名震天下的威风。哎~”
“刚才国师带人来搜查的时候,他就在你床上?”
端木弘皱眉,却是问了这么个问题。
秋明月一愣,而后不以为然道:“不然你以为我这寝殿还有什么地方能藏人?也亏得红萼牺牲自己把自己手上划了一刀,不然他如今就落在国师手里了,你连他的尸首都见不到。”
那边司徒睿已经收了手,看看带着面具的凤倾玥,又看看秋明月,最后无奈的笑笑。
“静儿,你胆子也太大了些。西戎虽然民风开放,可你就这样将一个男子藏在自己床上。这要传了出去,终不是什么好事。”
“怕什么?”
秋明月无所谓,“反正你们也不会说出去。”
端木弘本不好的脸色更黑,“小七。”
“什么?”
秋明月瞥他一眼,却发现这个笑面虎哥哥难得的露出有些愠怒的表情,不由得有些诧异。
“三哥,你怎么了?出门不顺?还是多日不曾流连温柔乡憋坏了?”
司徒睿脸上表情一僵,凤倾玥一愣,端木弘瞪着她。
秋明月却一抚掌,很慷慨道:“早说嘛,宫里什么都没有,就美人多。咱们兄妹一场,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我立即让人给你送十个八个美人去你的王府,让他们好好伺候你——”
“端木静曦!”
端木弘沉着脸,眼神里酝酿出腾腾的怒火。
秋明月住了嘴,挑眉看着他。
“怎么了?嫌宫中的女人不够美?那就从大臣之女里面挑,西戎遍地都是美人,尤其在这帝都之中,更是数不胜——”
端木弘已经坐了下来,凉凉道:“别忘了,你可是有夫之妇。”
话音刚落,屋子里其他两个男子都沉默,秋明月微微颦眉,抚了抚自己腰间的流苏,淡淡道:“三哥,我记得你去大昭之前还在劝我选皇夫。”
司徒睿脸色变了,凤倾玥面具后的容颜浮上几分奇异之色。
端木弘气结,“小七,你在大昭长大。大昭的礼法对女子尤为苛刻,你从前不也谨慎遵守吗?我让你选皇夫你给我搬出一大堆的大道理,如今这才两个月,难不成你就变卦了?我刚出宫前你还对我说了什么来着?”
“够了!”
秋明月恼怒的打断他,“我做什么了?不就是救了个人嘛,你用得着对我这么疾言厉色?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哥哥?”
“当然是。”端木弘眉毛一肃,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起她还怀着孩子,不由得软下了声音。
“小七,你救人我不反对。但是也不是这么个救法啊——”
“我有什么办法?”秋明月气恼道:“当时你和阿睿都不在,国师带着人闯进来,我不这样做,他落到国师手上就得死。你让我怎么办?她要是因这事儿给我按一个联合外贼刺杀她这个有功之臣的罪名,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她站起来,一挥袖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都掀到地面,碎裂成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