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逃来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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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天晚上,我给阿木发完短信后就倒头睡了。事前我坐在窗前将近三个小时,但仍然没有想出应付明天局面的办法。办法总是有的,比如逃跑,我完全就可以那么一下子从所有人面前消失掉。但这个办法显然不够好,如许多人所说,我不是这种洒脱的男人。

短信里我说,如果三天里没有我任何信息,就立即报警。我之所以不打电话,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号码阿木是否还在用。另外一个原因是我们至少有三年不曾联系过。以前我偶尔打过去,也很少是阿木自己接,都是一些千差万别的女音,或柔腻或暴躁,她们与阿木的关系我不得而知,有的还干脆反问我,阿木是谁。无一例外的只是,她们都是妙龄少女。在我失业之后,准确地说,在我来到这个很陌生的城市搬进这个不足十平方米的房子之后,我就再无法想象阿木的生活。当然,想象他的生活对我倒成了一种乐趣。如果有幸此刻手机正在阿木的手上,我敢说,他的反应除掉厌烦别无其他。没有人会对凌晨三点这些没头没脑的短信存有好感。阿木曾经说,我是一个喜欢危言耸听的人,那么,于他而言,这不过又一次得到验证罢了。

即使有过,但这次真的不一样。我不知道,阿木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生死漠不关心。短暂的人生经历告诉我,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奇怪在于,一时的不曾联系就极有可能导致永久的隔膜。我们曾经的关系就如“刚出炉的铁”(阿木语),那种火热与坚硬至今令人神往。这天晚上,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又重新对七年前的南昌“台球”事件作了一番畅想。我记起来,正是那次我认识了小夭。

四个小时后,杜浪带人闯进我的屋子。说闯有点言过其实,他们只不过连门都没敲一下就堂而皇之地进来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礼貌的动作。而这个要求我自觉有点过分,因为门锁早被杜浪的第一次强行撞入弄坏了。从他进门开始到昨天下午下完最后通牒为止,我们已整整僵持了一百三十八个小时,我无法相信这个过程中我们之间居然没有发生什么暴力性事件。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杜浪在克制并有所图谋,毕竟把我也打成植物人送进医院对他是一点好处也没有。除掉昨天下午他临走,这个我昔日的雇工终于摆上狰狞的面孔凑近我表示他很遗憾,我这样不识抬举他只好走另一步棋了,我们基本上还算和平相处。我不太明白他说的另一步棋指什么,但还是不由打了个寒颤。我在心里一个劲地安慰自己我不过是故意打给他看看。但没用,应该是这种显而易见的威胁,使我在他临出门前抓起桌上的牙刷朝他扔过去,打在他的后脑上。我稍微好受了些,因为这样从某种意义上,挑衅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