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清释醒来时，发现自己衣衫整齐的躺回了床榻。
然而她脑海第一时间闪过的，却是那双似沉淀了世情的夜眸……
屋里一片寂静，自是无人时。可她的心，却禁不住一阵悸动……
她自上而下，似有若无的打量自己：罗裙柔软无褶，裙摆恰到脚裸，倒是一点也不累赘……只是，早已不是先前的那一套衣裳了？
她想起，衣衫缓缓自肩头滑落的一幕，以及微风带来的些微凉意；她想起，那奇异的热量随着他的掌心游弋，慢慢淌过自己的肩背；她更想起，他那样毫无避忌的凝眸……他说这一个月来，都是如此，却不知被他看了多少次？
羞愧，夹杂着自嘲：他那样一个男子，竟能替女子穿衣……还穿得如此整齐？果真是熟能生巧了！
清释觉得自己该厌恶他的，甚至该厌恨他的！可是，心中的感觉却远远不是那样的……反倒是想起他，便觉得自惭形秽！
一日复一日，清释内心的隔阂似淡薄了些……
自那日以后，她再也没见过他；而她身上的伤痕自那一日后，果真慢慢愈合，直至成了如今的粉色痕迹！眼看着过几日，就没有痕迹了……
菡山的清净日子，着实是她喜欢的！这里的山风，似能抚去人的愁绪！
常有动听的声响传进屋内，却非风铃，而是来自廊檐那一枚枚写有佛偈的竹片！
清释不知，如何才能让做工并不精美的竹片，发出那般动听的碰撞声？
只知走过行廊，放眼看去，一切都是菡山才有的祥和！和这里的主人，一般干净……蓦地，她心中一动：干净？又想起他那日的眼神了！
这些日子，清释经常赤足踏在竹廊上，感受着清晨的凉意，缓缓流连，看那些飘摇在廊檐的竹片……她慢慢悟到：为何他看了自己的身子，自己内心却从未厌恨过他！因为他的眼神，虽然幽深，却无淫邪……
每当想到千逝时，她又会想起另外一双眸子……在清释心里，那双紫瞳永远有着妖冶，蛊惑，以及兽一般的欲！
心赫然一紧，夹杂着些许悸痛！她握住一枚竹片的手，越来越紧，紧到思绪开始缠绕……脑海似有他那沉静如天人的声音“你的心很乱……又在妄想着什么？”清释眸光雾霭沉沉，自喃道：“菡山，我是否该辞行了？他是那样的祥和，圣洁……我留在这里，会玷污你们……”“你怎么也赤足？”一声带着讶异的声音，在清释身后传来。
清释忙回身，便看到了来人的纤足……“芙蕖姑娘，早。”
芙蕖侧看她的颈：“你的疤痕都消失了。”
清释点头，却红了面颊……“有菡主在，这是我预料中的。”芙蕖小嘴微撅，声音却没有以前的冲了！
预料中？清释心中“咯噔”一下，那她也知晓“疗伤”要脱衣吗？
“你做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芙蕖不解道。
“什么……问题？”清释有些小紧张，却也惊奇芙蕖今日的温和？
“为何赤足啊？”
清释心下松了一下：“哦，我以前在馥洛族，也偶有这般行走的……瞧这竹廊一尘不染，所以就赤足了！”
芙蕖轻笑一声：“你就为这个？”
清释点了点头，见她今日面色颇好，轻道：“却不知芙蕖姑娘，为何也赤足？”
“奏乐啊！”
“奏乐？”
“随我来。”芙蕖说着，便拉起了她的手。
清释怔了一下，便随她穿过竹廊……但见，芙蕖脸上带着轻浅的笑意，指向湖上的一座竹阁：“看到没？”
见清释不解，她提起裙裾便跃了过去……清释暗叹：好厉害的“轻功”！叹息刚落，便见芙蕖在那无任何摆设的小小竹阁里，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算不上很优美，可清释却似听到了的声响：那是一种虚无的丝竹声乐，一种清脆如百灵鸟的声音，犹如风拂过满池青莲！
当清释沉浸这奇异的声响时，芙蕖已经翩然飞回……“我忘了告诉，你看我奏乐时，要沉心聆听，不然是听不到的！”
清释微微一笑：“很好听。”
“你真听到了？菡主说，听流音阁的乐声，必须心里宁静才行……难道，你的心里很宁静么？”
“姑娘这么问，我也不知如何回答。既是菡主所言，自然不会错的了！”清释这话，是打心底里回答……待说出口后，她竟觉有些耳热？
芙蕖却似很高兴：“那是自然！若是彩霞满天的傍晚，流音阁会更好听！那你方才听出什么了？”
“说不出来，有时很轻无，有时又像百灵鸟……”
“像百灵鸟，是因为我在唱曲；轻无，那是你听不到了！”芙蕖轻叹一声，小嘴微撅道：“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凡……人，哪里听得到？也只有菡主和我才能听到……”
清释有些愕然，她想说真的听到丝竹声了，可是这种感觉根本描述不出来……见芙蕖已经一口驳斥，便不想计较了！心下，却又有怪异的感觉？
芙蕖却以为清释方才撒谎，现下理亏了！“你干嘛迁就我？你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哦！”
清释觉得有些好笑：“我为何要迁就你？你又为何有这种感觉？”
芙蕖侧首，上下打量起清释：“要不然，你为何帮我说好话？要不然，菡主怎让我继续留在菡山？”
清释愕然：“我帮……”
“看来，以前是我误会你了！”芙蕖根本不看清释，面向莲湖顾自道：“我不妨实话告诉你，就算菡主对你不一样，你也是要离开的！既然你决议要离开这里了，可见你这人没存不轨之心……”
清释越听越糊涂了：自己是想过辞行，可这话还没对他们说啊！难道刚刚她听到了……
“芙蕖姑娘？你如何知晓……我要走了？”
“菡主说的啊！难道不是吗？”
“他？他如何知晓的？”
“当然是……”芙蕖欲言又止，又对她展出一笑：“我是说，菡主想知晓的事，自然有办法知晓！”
在清****追问时，芙蕖忙转移话题道：“你放心，东陵久渊不会有事的，兴许过不了几日，他就会让人来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