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哗啦……”久渊松了手，那碎裂的杯具，纷纷掉落于地！只见他神情慵懒，举止优雅，缓缓道：“传话过去，本宫身受重伤，血流不止……见不了闲杂人。”
夷烈在门外静默了一下，忙躬身领命，转身朝山腰长亭走去……门外无声，久渊这才端坐竹椅，他似乎当清释不存在，只是一手支头的闭上了眼眸……
清释一直以为他会回看自己，一直提着心看他……却未想，他突然摆出这副态度？她心中忐忑不安，暗想：他明明伤势已大好，却说谎不打草稿！原来不止是对自己这样，对楚澜也是这样……难道，真是楚澜得罪他了？
“过来。”在她忿忿鄙视时，久渊一声轻吟。
清释心跳瞬间加快……过去？准没好事！已经被他像扔杯具般的扔了一次，自己没有骨折都是奇迹！既然是奇迹，这概率自然都是极少的……能保证再扔一次，自己还是无恙吗？
久渊倏地睁开双眼，紫瞳中的眸光，清朗无极，又有如神魔妖冶：“要本宫侍候你？”
“您有事……但说便是，我听得到！”清释咬了咬牙，暗叹这两月可怎么熬下去？
“倒杯水。”
久渊的声音和神情都太过平静，让清释怔了一下！她想到自己的处境，终是拖着酸疼的身子，走向竹桌……她端起斟了茶水的杯盏，甫一转身，又撞上了他那惑人的紫瞳！只不过，此刻的久渊并未在看她，而是眸光透过她，沉浸在一种思绪里？
清释不知他在想什么，似乎夷烈走后，他的心思更诡异莫测了？她垂目轻声唤：“殿下，请喝茶。”
久渊抬手便接了过去，一口饮尽……清释又是怔怔：咦？他怎么突然间如此正常了？随即心里“呸”了一声：我胡想什么，还嫌不够折腾么？
正当她暗自庆幸时，却听“噗……”的一声，随即她的裙衫便溅起一汪茶水！
又是“哗啦……”一声，久渊将手中的瓷杯摔得粉碎！清释又厌恶，又不解的看他……
然而，久渊的神情似乎比她更纠结……但见他的檀月剑眉微蹙：“苦。”
呃？清释本以为久渊整她，正心存恼意……可听到他的这声低啐时，整个人呆住了！
苦？她几乎要嗤笑出声了：在这之前，他不也抿过一口吗？怎么一到自己手里，他就喝出苦味了？自己有这能耐，何必让茶水变苦，直接变成毒算了！
“清释自问坦荡，殿下何必如此？”她尽量以平静的声音回答！
久渊剑眉微扬，朝她看了一眼：“你在说什么？”
他还表现出讶异的神情？清释掸了掸沾了茶渍的裙摆，瞪了他一眼……哼，装得还很无辜！
“茶水之苦，本宫并未归罪于你，你这是什么脸色？”久渊低眸，奇怪道。
清释无言，却是暗忖：这就是世人所言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既是如此，何必与他多费唇舌？
“再斟一杯。”却听久渊吩咐道：听得此言，清释冷冷看他：“奴婢斟的茶，是苦的……殿下又何苦“受罪”，倒不如您自己斟上一杯？”
清释将茶壶茶杯，尽数捧到久渊面前……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情绪也是极易被勾起的！
却见久渊笑了，笑得如朝阳初展：“这杯茶，不是为本宫斟的！你如此乖巧伶俐，权当本宫赐你的……怎么？要驳了本宫面子？”
咦？清释狐疑的看他一眼……他转性了？有这么好心？
在他的凝视下，清释终是听命的斟茶，不解的看向手中清茶……淡淡的色泽，清幽如碧，是一杯散着清香的莲花茶！想到这是菡山，这里的主人又酷爱莲花，也就不稀奇了！
久渊犹如监督一般，清释虽不自然……还是轻抿一口，却是心中急呼：好苦的茶！
对上久渊似笑非笑的神情，她更惊了：怎会如此？这么苦，他先前怎喝了？难道他因为处于沉思状态，喝了苦茶而不自知么？
清释手捧瓷壶，莫名其妙的跟在久渊身后，但见他熟门熟路的走在竹廊……虽然厌恶他，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一身如墨的紫衫，穿在他身上实在是绝世……只是他的容颜，终是过于阴柔美丽了些……
容貌？清释忽然想起：自到了菡山，便未见他的丑陋面具了！是因为面具遗失了吗？若是遗失的话，他不都会用纱笠遮面吗？
不过也奇怪，这菡山这么大的山庄，仆从倒没几个！真说起来，这菡山所见的人，还不如卫风来时所带的侍从多！
想起来去匆匆的卫风，以及他临走时的誓言和不舍，清释心中怅然良久……
一抬眸，触及久渊的背影，她又暗忖：跟东陵久渊相识的人，都是如此神秘古怪……两月后大哥回来，自己能活着固然好；就怕届时自己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诡异不堪了！
“出来。”久渊一声唤，清释吓了一跳！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一个未曾见过的白面少年，自竹廊一侧走出……少年一身青白衣饰，只是看了一眼久渊，便不做声……
这样的仆人，清释已经见惯不惯了！上午，她送卫风离去的一路，在这山庄转了一下……她发现，菡山侍从是不会说话的……往往千逝一个眼神，侍从便恭恭敬敬的领会了！
但对于千逝以外的人，他们最多只是看上几眼而已！就如此刻，这白面少年也是如此……清释有些幸灾乐祸：原来东陵久渊，在菡山侍从的眼中，也未见多了不起啊！
久渊的面上，也没怪责之意，只听他问道：“芙蕖在何处？”
白面少年抬头，以手势比划了一下……久渊凝看他，猜测道：“山门？”
白面少年点了点头……清释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清秀的少年是哑巴？！这千逝公子，为何都找些哑巴做仆从呢？思及此，她对那淡漠如天人的男子更不解了……
清释忽觉手上一空，久渊已拎过她手中的茶壶，递交给白面少年道：“这壶茶水，交还给她。”
久渊声音不重，那白面少年也没什么惊异之情，反倒是清释愕然了：茶水的苦味，是芙蕖所为？仔细一想，那芙蕖对东陵久渊确实不大友好呢！可是，她为何这么做呢？
清释尚未理清思绪，又见那白面少年做了几个手势……久渊未待他停落，语气有些惊疑：“九真山的人来菡山？来者何人？”
白面少年一个手势后，久渊面露笑意：“夜醉？”
山门处鲜艳的花卉，山麓上潺潺的流水，形态各异的山石，以及那数之不尽的参天古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