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也浑然不觉般继续挥动着手中的画笔,或慢、或快、或轻描勾勒、或深沉描绘。
君子妤也仿佛进入了男子高深的意境里,心绪也跟着平静,直到潮水如丝绸般抚向赤果的脚踝,君子妤才浑然发觉,转身、欲离开。
“等等。”如泉水一样清冽、顺滑的声音,仿佛能洗涤人的心灵。
樊如歌停下最后一个动作,不紧不慢的收好画笔、夹起画板、起身,来到君子妤身边,把装画笔的盒子递向君子妤,“帮个忙。”笑容如浴春风。
大大的眼镜遮住了君子妤的眸子,樊如歌却能感觉到这个女孩的眼睛一定是独特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这个女孩,她没有打扰他、他也没有叫住她,只远远的看到她离开时的背影,从那背影里他看到了淡淡的哀伤、傲然独立的倔强。
第二天,她还是静静的看着他作画,他还是没有叫住她,却记住了她身上的清冷的气息。
今天,他叫住了她,想看看那清冷、淡漠的背影下是一颗怎样的心、还有一双怎样神情的眸子。
“好。”好似多年的朋友间那种默契,她了然一笑。
“樊如歌。”抱着画板凝视着前方,没有看身边的她。
“君子妤。”简单的介绍,不用太多的语言,但是他们却都了解了对方是怎样的人。
一样的淡然、一样的薄凉、一样的看透俗世的桀骜不驯。
“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不是询问的语气,似是朋友间的闲聊。
“尽力而为。”她亦回以随意的答复。
两人来到海边的一个凉亭,樊如歌没有在意自己近乎狼狈的衣着,把画板支在地上、自己席地而坐,“当我十分钟的模特,眼镜拿下来。”
打开画板第一张,上面的赫然是漫步在沙滩上的君子妤,没有色彩的搭配,只是人物的素描,却不难看出画技的高深,但是披肩长发下却是一片空白,没有脸、没有鼻子、整个面部都是空白。
君子妤坐在凉亭的石桌旁,拿下背包放在脚边、摘下帽子,最后取下覆盖半个脸部的眼镜。
一切准备就绪的樊如歌在君子妤拿下眼镜的那一刻后,整个人都僵住了,虽然知道她的眼睛一定很漂亮,拥有那种淡雅气息的女人,眼睛一定是不染俗世的清澈、或者是无波无澜的幽静,可是,她的眸子却是几种不相容的中合体:迷蒙又詹亮、淡然又妖媚、魅惑勾人又超凡脱俗、懵懂中还带着倔强……
好美、好美,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眸子!
“好美。”不自觉的就赞叹出声。
不同以其他人赞叹时的痴迷和嫉妒,君子妤在樊如歌的眼睛里看到的是真心的赞美,她也没有其他人被赞美时的欣喜和骄傲,嘴角勾起三天来的第一个浅笑。
“开始吧。”
“好。”
那双眼眸好似进驻了樊如歌的心里,他低下头就不曾抬起,手中的画笔唰唰唰的画个不停,一会皱眉、一会惊喜、一会了然,恍然进入了最高深的意境中……
五个小时过去,阳光已经升了又降、渐渐偏向西方,樊如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画里,阳光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犹如谪仙不染纤尘。
君子妤没有离开,虽然樊如歌已经不再需要她,她不知是贪恋这一时的宁静还是樊如歌身上那纤尘不染的气息,总之不舍得离开,即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
“呼。”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樊如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整整三十二张君子妤的素描画像。
有安静的、有迈出一个步子的、有勾魂一笑的、有轻蹙眉头的……每一张都是那么的惟妙惟肖、艺术传神。
小心翼翼的收好画板,抬头要离开,忽然回头看到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人,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还有一个人,“那个。对不起,我忘了你了。”把人家凉在一边几个小时,真是不好意思。
“你是在变相夸赞自己画画画到忘我的境界、画技高超吗?”难得看到如此谪仙气质的人会不好意思。
“呵呵,那也要感谢我的模特有这个魅力,走吧,我请你吃饭作为赔罪。”
“应该的,我都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了。”
“哈,不会吧,那我岂不是要大出血了。”
“那也是你的错,谁让你都不说一声就把我晾在那。”
“好,为了我的神之作值了。”
“点了什么?”樊如歌回房间换下了身上脏掉的衣服。
白色小翻领的条纹短袖,下身同样的白色休闲裤,衬得樊如歌有一种阳光般的朝气,而长到肩头的黑色长发又增加了一丝文人的典雅之气,全身都有一种艺术般的气息。
高挑修长的身姿像是布撒温暖的光源,狭长的眸子一笑就像是一注温泉包围着整个身体,不像温尔轩似的假笑、也不似公孙凌楠般轻佻的媚笑,他的笑真真是温暖人心的笑。
这个男人真的很美!没错,就是美!如果给他换一身女装、胸前再多出两个馒头,那肯定不会有人怀疑他是男人,但是他又没有女人的那种阴柔、娇媚之气。
安静时的他如谪仙一般纤尘不染、勾唇嫣笑时雌雄难辨、相坐攀谈时又绅士十足,第一次见到男生女相、却又不失男子气概的男人。
真是妖孽一枚!
“点了我爱吃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有一种绿叶衬红花的自卑感呢。
“你点什么、我就吃什么喽,子妤,好有诗意的名字。”优雅落座,把面前的上好纸巾铺在身前,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