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封岚告诉我,她喜欢我很久了。而她喜欢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长得像她高中时候一个同学。我和封岚的关系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几乎天天与她云雨,不知不觉就冷落了老婆。我老婆荆桃在商场做营业员,她看我顾不上她,也发扬自力更生精神,让一个采购员替我做家庭作业。那时候我当然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那个业务员已经单干把生意做到深圳了。
那个老与我在公园相遇的女人问我,你怎么老一个人散步?老婆呢?这是在我们共同坐一条凳子之后的第九天深夜。
我说我没老婆,就我一个人。她又问,孩子呢?父母呢?我说孩子跟她妈找后爹了,父母做地下党了。她瞪大眼睛问,做地下党?我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埋在地下了。她笑了,说看不出来你还很幽默。我说我啥都不懂,就知道吃饭睡觉。
她说一起走走吧,我也是一个人。我说好吧,我就陪你走走。
我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又说,你可得保证我的安全,别让你老公把我揍一顿,我啥也没干挨顿打就太亏了。
她说你放心吧,我真希望他能那样做。
真是变态,在深夜里找个陌生男人一起散步,还希望老公发现揍那个男人一顿。我撇了一下嘴,心里有点鄙夷这个女人。
她站下来说离我近一点好吧,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说怕你误会我居心不良。她说是我自己要靠近你,又不是你强迫我,你不用怕。
我想我啥都没有我怕啥,就是想要我不用经济成本的身体我都做不到,还能拿我怎么样。
她说我挽着你的胳膊吧。我说随便,不过我可是个废人,你可别抱太高希望。
她说你想得美,你以为一个女人会那么容易跟你上床?
我说我没有想得美,我不会想得美。她说你真可爱,我改变主意了,咱先去吃夜宵,吃完夜宵再说下一步。我说随便,既然跟了你就随你。
我们打了的去小吃一条街。虽然是深夜一两点,小吃一条街仍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点菜声、猜拳声、说笑声、炒菜声热闹非凡。我们在一个角落地方坐下,点好菜我去洗手间。
小说家都不会想到,我会碰见封岚。她跟两个男人和两个女孩一起喝酒。她喝得面红耳赤,左手夹着烟卷,右手与一个男人猜拳。我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她走过去,她却站起来把我拦住,说一道边,你是不是不认识老娘了?想溜走,怎么,怕让你买单?我连连说哪是想溜走,真的没看见。她说抽支烟,还一个人单挑呢?我说不一个人单挑还能怎么样?谁会要个废男人?
她把右手食指放在我嘴上,说这也敢随便说,不要脸了是吧?我说我都混成这样了还有脸吗?
她听了我的话,突然扭过脸去,我看见了她强忍住的哭泣。她说,边道一,你怎么会这样?你要振作。
我说我活得好着呢。你玩吧,还有人等我呢。我没等封岚再说话,就急匆匆地走开。
我知道,封岚后来与老公离了婚男人就多起来,我们中间也偶然幽会过几次,但逐渐她对我失去了兴趣,我也就淡出了她的生活。再后来她开了一个十元休闲店,说白了就是一个妓院。好多年我们都不联系了,今天碰到她,我也再找不到当初的感觉了,心里保存的那点怀念,突然一下子就死了。
我与邂逅的女人喝了一瓶白酒和九瓶啤酒,单当然是她买的,我身上根本没有一分钱,就是有钱我也不会请女人吃饭,因为我不图女人的身体。我们都有点晕,我跟着她坐上的士任由她把我带到任何地方。她把我带到了她家。
她的房子很大,装修得很精致,收拾得也整洁。我坐在沙发上突然有些不安。我说你不应该把我带到家,这是最起码的,偷情人谁会在家里啊,何况我们啥事也做不成。
她说这个家好长时间都没有过男人了,你来了我会感觉温暖。
我说可我什么都给你不了,真的我是个废人。
她说你能来陪我说说话我就满足了。她突然走近我,把两只手放在我肩膀上,说五年了,我老公把我扔在这个城市五年了,除了给我卡上打钱,不打电话,不来看我,我去看他又不让,我把他的样子都忘了。
我说为什么不离婚呢?因为孩子吗?
她流泪了,摇摇头,说我们没孩子。我看着她,无话可说。
她情绪激动起来,说你知道吗,当初他有多爱我,可随着他钱越挣越多,突然有一天他变得陌生起来,与我的话越来越少,亲密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他没吭声去了澳大利亚,我就开始守活寡。
我说他回来你们就团圆了。她冷笑了一下,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还能指望他?
她说着去了卫生间,然后是洗澡的声音。我坐在客厅,想象着她的身体,突然有了一种躁动。沉寂了好久的男性特征突然有了复苏的苗头。
我甩掉衣服,径直走向卫生间,门没有上锁,我走进去就把她抱住。水龙头喷出来的水是凉的,她在我怀里一动不动。
我说我感觉现在我能了。她没说话,任凭我摆布。莫名其妙地,我淤积的欲望瞬间爆发……
我又是个男人了。
邂逅的女人叫柳红柳,我从她身上找回了自己。那天清早,我吃完她为我做的早餐,从她家走出来,内心豪情万丈。
边道一,从今以后你就又是个男人了。我对自己说。我似乎忘记自己的名字已经好久了。我父母当初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给我起了“边道一”这个名字,而很多人都喜欢倒着叫我的名字:一道边。
柳红柳被我压在身下的时候,说我到底还是背叛了。
我因为当时被欲火燃烧,更因为功能突然修复的激动,根本没有在乎她的话。
分手的时候,她把我送到小区门口,说一道边,我会记住你的。
我说柳红柳我会想你的,晚上我再来。
她说你想见我就在公园老地方等我。
晚上,我去公园老地方,等着见柳红柳。可等到凌晨三点,她也没有出现。很想去她家找她,因为她事先交代不让去找她,只好强忍着欲望失望地回家。
第二天晚上又去,仍然没见到她。
后来忍不住去了她家,家里也没有。连续十天,她一直没有露面。
我被她调动起来的欲望开始折磨我,让我夜不能寐,渴望女人。
这天晚上,在喝了很多白酒之后,我神使鬼差地来到了封岚的休闲店门前。我看着门头上用霓虹灯拼起来的“好再来休闲屋”闪烁不定,犹豫着是否进去,肩膀上被一只手抓住,我一扭头,是封岚。
她说你是不是想找个小姐治病啊?说吧,喜欢啥样的我给你免费。
我摇摇头,说我想要你。
她瞪着眼睛看了我好久,说是不是那天跟你的小娘们把你踹了?人家踹了你你跑我这寻找慰藉啊?我也没兴趣奉陪,没事该去哪凉快哪呆着去,老娘还忙着呢。
我突然又感觉自己不行了,那个蠢蠢欲动的东西再次陷入疲软。我很没面子地离开封岚,在大街上继续游荡。
我走在喧嚣的夜里,再次心灰意冷。
当夏季即将结束的时候,我继续在寻找那个叫柳红柳的女人。她突然像蒸发一样在这个城市消失了。
为什么呢?我无数次发问,她为什么在主动走近我之后又失踪了呢?
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那个夜晚,我们都很疯狂,我看到了一个饥渴女人对爱抚的满足和享受。可她怎么就不肯见我了呢?难道她就不愿意与我再次享受那销魂的时刻?
后来我想,也许她去澳大利亚找她老公了,过一段时间就会回来。
在深秋的一个夜晚,我再次来到她家门前,按响了门铃。少顷,我听到了门锁扭动的声音,我激动地等候着她的出现,还设计好在她开门的那一刻冲上去抱住她,然后再给她一个长长的吻。
门开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先生,你找房子原来的主人吧,这房子我们已经买了几个月了。
我站在已经闭合的门前,如一棵树一样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