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潮汛已经近在咫尺,九鸾纵然再不甘心,却仍旧棋差一招,慢了一步。凭着损伤元气,九鸾唤醒沉睡在深渊中的真身,以冰寒宇的身体为桥梁,降临下来。
只见暗无天日的海岸线上,一道清脆的鸾鸣冲破潮汛的啸声,以强势且庞大的虚影占据头顶天空的大半位置。庞大的虚影比潮汛海浪还要高上数千尺,展翅而飞,其身长数万丈。
九鸾真身一现,冲破苍穹,直插云霄。柔和的水蓝色莹光划破黑暗笼罩的空间,给天地之间一盏明亮的灯火。
九鸾强势的出现,其声势震惊数万里之遥,同样也极度狂妄的警告海的另一边,这一片土地是他九鸾守护的,任何想夺取之人,必将承受他玉石俱焚的怒火。
九鸾啼鸣不止,虚影渐渐变成实体,翅膀带着浓厚九鸾之力猛然回扇潮浪。狂风刮起,直吹得人仰马翻,海族的人再也保持不住队形,七零八落的扑到。九鸾羽翅散发的水蓝色光芒代替了原本就不牢固的护罩,坚守着海岸线,咆哮的浪潮猛然一顿,被狂风翻卷而起回流撞击,源源不断的海水仿若被切断了开来,两股海流激烈的撞击在一起,令整个海岸线都震动起来。
剧烈的震动不止海岸线上的人感到恐惧和震惊,便是同为神级的九凤,亦觉得震惊和恐惧。两股汹涌的海流形成的压力,绝对可以将坚固的金刚石头挤压得粉碎,仅仅是海流的余震,都能让海岸线的礁石皲裂,地面上的人人仰马翻无法站立。
然而,这场灾难还没有结束,席卷的浪潮蓦然平静下来,天空的暗色压得更低了。海面上卷起两股高速旋转的水流,海水分流而起,随后相互倾轧交缠在一起,形成一股尖锐且旋转的水柱。
水柱宛如一条怒龙,朝着九鸾的真身比之的飞来,以点破面的道理谁都懂,纵然九鸾力量强悍,但是面对同等级的攻击,他亦要避其锋芒。九鸾翅膀飞舞,却无法移动半分,脚腕出一条黑色粗壮的锁链牢牢的禁锢着九鸾的自由。这是来自深渊的枷锁,枷锁直连着连着冰寒宇的胸膛,九鸾没扯动一下,冰寒宇便痛苦的低吟一声。
逃脱不过,本就元气大伤的九鸾若不再想办法,面对他的便只有死亡,并且还是灰飞烟灭的真正死亡。
啼鸣声再起,不甘心的泣泪,强大的神识嘶吼道:“九海……”
神识凄厉的嘶吼,像是割在人的心间上,为之颤动不已。听潮台上笙依身上伴生火焰剧烈的燃烧起来,将包含冰寒宇在内的十三个人通通的包裹起来。
火焰冲天而起,挡在九鸾面前,一道轻灵的声音传到九鸾的识海,“坚持住,锁链就快断了。”
轻柔的声音仿若一道春风,抚平九鸾绝望怒吼的心灵,却也让他更加心凉。这个声音还是独孤笙依,他用最为痛苦的祭祀,还是没有唤醒他的九凤,九凤难道真的已经泯灭了。
强烈的痛苦席卷而上,压抑了千年的思念瞬间爆发,九鸾双翅不断拍打,面对袭来的浪潮却再也不惧。猛一推开新生的九凤本命火,直接撞上水柱之上。
啼鸣声泣血,九鸾双目赤红,血泪不止。他在深渊老实了千年,就是为了九凤的重生,如今九凤不在,他还活着干什么。这天地,这江山,这子民,与他何干,本就是天上众神怕耽误修炼,丢给他和九凤的包袱。九凤已不在,他也不需要为天下而活着,管他苍生是生是灭,他只是九鸾,一只与九凤同生同栖同生同死的九鸾鸟。
天地轰鸣骤响,九鸾巨大的真身猛烈撞击水柱,怒龙般的水柱刺入九鸾的身体,顿时血雨漫天,水蓝色的莹光也黯淡下来,被漫天的血色所渲染,九鸾泣血,纯阴之水混合水柱同样给对方致命的一击。****,天下至阴之物,进入水中便是一穿肠毒药的毒药,哪怕只是一点点,沾染上的人或神,都会被它渐渐腐蚀。
巨大的身体已经无力飞起,九鸾颓然坠落在地,眼睛却狠狠瞪着前方。九海,你想让我死,我就让你生死不能。
元气大伤又加上身受重创,九鸾再也无法维持住巨大的真身,轻轻啼鸣,梳理颈间的稚羽。安安静静的收缩破败黯淡的翅膀,逐渐的变小,再变小,直到只有三丈身形才挺了下来。
脚上的黑色枷锁不知什么时候已然不见,撑着站起来,望着仍然浑厚磅礴的海水。他知道九海并没有私心,就像他永远不知满足一样的个性,得不到****的认同,便不让任何都拥有****。
天地之力奥妙无穷,没有与之相符合的思维和性格,岂能让天地之力认同,又岂能控制住这自然的力量。九海就是太不知足,他的水之力便斑驳不存,如同这海纳百川的大海,有欢快的溪水,有宁静的湖水,有毁灭的死水,也有污浊的浑水。永远都不能纯净,无法纯净的自然之力,又岂能让极度排外的****所认同。
浪潮再次高涨,又一波巨大的浪潮侵袭而至。凤鸣声清脆的响起,却带着悲凉的哭泣,听潮台上火焰已经燃烧到整个听潮台上的悬崖。
笙依一直都知道,冰寒宇很重要,而冰寒宇和九鸾仿若一体,锁链连接着冰寒宇的心脉,不灼烧到断,那冰寒宇的生命随时都有危险。眼看着九鸾凄厉的嘶吼,还没有完成实体化的九凤分出力量去帮助九鸾,却被九鸾一下子推开,不让她分担九鸾的痛苦。
笙依很没心,却不是没情。
当火焰冲天而起,黑云都被火焰染成火红,形同天际的火烧云一般。瑰丽的红霞满天,为黑色笼罩的黑云增添了绚烂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