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基层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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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离开镇委会的前一天,花春桃宴请了花二,花二当时还是充满感激之情的,对花春桃舍身救他一直念念不忘。他官复原位的第三天亦宴请了花春桃,花春桃陶醉在花二频频的敬酒中,当晚留宿在花二的住处。和花二在一道时,花春桃整个人都活泛了,完全是条跳龙门的小鲤鱼。花春桃万没想到花二留她过夜,完全是为下个阴谋。酒足饭饱,他给花春桃开了张一百万的支票,说让她先花着,等他几个项目投资完,他再给她一些,说他真不知怎样感激她才好。花春桃是打心里爱花二,所以她没要那张一百万支票,换其他女人或许红了眼盯上去,可她花春桃不能,她把爱情看得很重,把花二看得很重,认为这辈子找到花二是上帝赐予的福分,她要好好把握和珍惜。镇子里的酒店熟人多,花春桃没顾那么多,照旧依偎在花二的胸前感悟那分美妙,一个女人能够枕在喜欢男人的胸前,那是件饶有兴味的事。

花春桃离开花妖镇,花二是满心欢喜。她人到县里想纠缠他也得找时间,自从一连死了仨女人,他对婚姻害怕至极、厌恶至极,何况他心中装有宏伟目标,女人在他眼里就是件可以随便穿脱的衣服。女人的美与丑他已看得越来越淡,上了床,呼啸一阵,啥丑美的,在他眼里都一样。所以花春桃绝色天香的美丽,他不懂得珍惜,也没看在眼里。似乎要是从前拥爱的月凤活过来,他没准都会淡漠如冰。这些年他卷进一种自己看不见的旋涡,他在一种变态追求中乐此不疲,他甚至没一点感觉。花春桃、玉洁、小蝶,这三个女人有意无意中成了他愚玩的性工具,他过后对谁都不思量、对谁都不留恋、对谁都不存在爱意。如果说近在咫尺的花春桃、小蝶偶尔在脑海间画出丝丝缕缕的线路,玉洁就成了张毫无色彩毫无内容的白纸。花二是个坏男人吗?显然不是,那么他到底属于哪类男人?只有观众自去评判圆说。

春暖花开季节,组织部长摇身变成市长,官位升高,人也跟着升高。此前,他一直对全踹耿耿于怀,当上市长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一些奸商暗通款曲,把个全踹弄得浑身上下是窟窿兼外债累累。家被银行封抄,老婆孩儿去了乡下,他流落街头。就是这样也没躲过债主的眼线,一天,他在大街上转悠,几名债主发现了他,乱棍打得他半死。他的一身衣服本来名贵得很,几天的街头流浪,加上乱棍抨击,已经破损不堪。他彻底成了叫花子,又不敢让小蝶知晓。他觉得在和玉洁那件纯属冲动的事上,他有些对不住小蝶。他曾经对小蝶无数次许过诺,说这辈子就喜欢小蝶一个女人,家中糟妻不能休,也得和小蝶比翼双飞到白头。如今违背誓言,被人家丈夫整治得不堪回首,咋好意思见小蝶?他在大街上靠捡破烂为生,饥一顿饱一顿地凑合着活下来,此间玉洁遛街碰到他,他本想和玉洁搭上话,哪料想,玉洁这个女人眼眶子往高一抬根本没答理他。

其实,全踹弄到今天的地步,玉洁从头到尾都清楚,为拍已成为市长丈夫的马屁,她还大言不惭地说了全踹许多坏话,她说像全踹这种人渣不整治一下,他就不知道星球是围绕太阳转的。玉洁扬长而去,全踹死的心都有了,可他不到一秒钟活的信心顿增,他暗自发誓一定要东山再起,让你这个无情无意的娘们看看,我全踹到底是不是吃干饭的。话和志气虽亮相出来,要想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一天,他战战兢兢给小蝶打了电话,小蝶电话通了,他又不知该说什么,要是小蝶像玉洁那样淡他,那种打击比吃了别人的粪便还要难受。试了几次,他都没敢和小蝶通话。事情凑巧,也算老天长眼。小蝶去省城进一批高档音响,坐进车内打算返回花妖镇的瞬间,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某处角落忙活整理着废品。他越看那人越像全踹,但她不相信那就是全踹。全踹一个响当当的大老板咋能成为收破烂的?出于好奇,她下车疾步来到全踹背后,她轻叫了声全踹,全踹一回头,她愣住了,好比晴天白日撞见鬼。

“全踹,你咋了?咋变成这熊样?”

全踹见是小蝶,拎了麻袋就想跑,被小蝶一把抓住。

“全踹,你说,到底咋回事?”

或者是小蝶的真诚感动了全踹,或者是全踹压抑已久的心灵需要释放,他突然瘫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孩子般哭起来,有些泣不成声,也有些释放意味。等他哭够,小蝶蹲下让他说明落魄原因,他红着脸说了事实经过,小蝶戳了下他额头,拉他坐进车内。一路上小蝶只说了一句话,小蝶说,是个爷们就挺起腰杆子做人,这世上没有被困难压垮的人,有我小蝶吃的就有你全踹吃的。

小蝶的慷慨解囊感动得全踹眼窝子总是浅泪,和玉洁那件事,他老觉得对不住小蝶。小蝶越是对他好,他良心越不安,良心越不安,做事就有些玩命。小蝶把全踹的事说给花二,花二听说全踹曾经是个商场老将,很感兴趣,但只给全踹一个小角色,让全踹当了餐饮部经理。花二之所以没敢大起用全踹,根本原因是怕全踹有朝一日撬行撬位到他和小蝶头上。他虽说是大股东,夜总会和旅店全是他名下财产,可这年头耗子能成精,防患于未然总没坏处。

花春桃调走的一周后,花二抽出时间琢磨着如何报复花东兴。琢磨来琢磨去,也没琢磨出更恰当的办法。花东兴不比金福好修理,第一,他是顶头上司,没法轻易调出;第二,对他实行制裁金福的策略肯定行不通,他家据说森严壁垒,小混混根本无法靠前,且摸不准具体住址。据说花东兴在县城有好几处房屋,有几处平房,还有几处越层。具体住哪,谁也不清楚,这就是一个大难问题。花春桃调去花县,花东兴才作出从高级宾馆撤出的决定。在高级宾馆和花春桃云雨那阵,他跟服务员说花春桃是省里派来调查工作的纪检人员,要人好生招待。他进花春桃房间基本上不走前台,而是从后窗户爬进来。

花春桃住的房间在二层,县里的二层不高,他一跷腿能就攀上窗台。所以,他和花春桃的事一直没被发现。撤离高级宾馆后,他送给花春桃一处漂亮的越层,被花春桃拒绝,他也没敢大声张。那些额外房屋,县里没一个人知晓,都是包工头拱手相送的。他经常给包工头通融投标的事,投中一个标,那等于包工头几年都在过天堂生活。为回报他,人家就送给他房子。起初还是地房,后来随着建筑领域突飞猛进的发展,送的房屋越来越高级。花东兴不动声色地逐一收下。有的房屋距县里同事的住处很近,他就张罗出卖,以防被同事知晓。他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人精,明里给人感觉朴素无华,暗里是大肆浮华。平常日子几乎中山装不离身,很少穿西装,除非有重大会议,或者省里来人,他才让自己西装革履。

反复斟酌,花二决定宴请花东兴,大摆鸿门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决心一下,去县里找到花春桃。花二来县里找她,花春桃暗自高兴。当天上午,花春桃请了事假,打算专程陪同花二。花春桃带花二来到自己的住处,那是县里分给她的家属房,和许多县里同事住一个大院。她之所以住在这里拒绝花东兴送的房屋,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了却和花东兴那种不正常关系。县委家属楼花东兴果然不敢轻易造访,那段期间,花东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只要人一在办公室,就不断打给花春桃电话,要她尽快从家属区搬出来。催烦了,花春桃会毫不客气地回敬他说,你要是再打电话骚扰我,我就要考虑去纪委告你。你帮了花二,我也奉献该奉献的东西,你老是这么纠缠下去好意思吗?

花东兴被花春桃噎得脖子筋直往出凸鼓,花春桃这个娘们咋能说翻脸就翻脸,当初她是怎么答应我的,难道她都忘了?话虽这么说,他手里自始至终没有拿捏花春桃的王牌,就是当面锣对面鼓也没啥大劲。这种事就是和她签了协议书也没用,她要是反悔,他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去法院告她。那样一来,他这个县长势必威信扫地,威信没了,官也就难做下去。这辈子上天赐予给他的就是做官,做不成官,他就得喝西北风,他对做买卖一窍不通不说,也甩不开脸皮。因此,他总是给自己充气,即便做不成大官,保持县长位子到终老也算是个赢家。花二琢磨如何整治他的同时,他也在琢磨如何再次赢得花春桃的芳心。

花春桃居住在二层楼的中门,这个家属区设施是每个楼道三户人家,两侧分别都是两居室一大厅,中间显得很拥挤,都是一间卧室,外加一厕一厨一厅。花二略低了下头才进去花春桃家的圆形内门。花春桃有些不好意思,解释说她初来乍到能分到房子就算不错,县里的房子和省城不相上下紧缺呢。花二才没在意这些,花春桃的话他一句没听进去。他在琢磨这么小的房子花东兴咋好意思踏进门?看样子周围都是县委家属,花东兴咋有胆量来这里?一次两次来偷腥似乎还可以,长此以往被邻居撞见背地得咋议论他?

花二明显走神,花春桃递来一杯乌龙茶,笑了笑说,我呀住在这里安静安全得很,花东兴急得跟猴子似的,每天打来电话要我搬进他的越层,我自岿然不动,他能咋的我?

“春桃,你真那么讨厌花东兴?”

“我不但讨厌花东兴,我还讨厌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当然除了你花二之外。”说着,花春桃一屁股坐在花二的大腿上,亲密地搂住花二的脖子。

“春桃,我哪点值得你那么厚爱?”花二的眼睛迷离地凝视着花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