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课老师讲了个离婚案例,经济财产分配之类,奇了怪了,现在离婚都不拿民法专业讲去,都拿经济法专业分析了,看来这感情一没,就Money主导了,以后应该结婚为民法范畴,离婚为经济法范畴,才合情合理。我极力用心听讲,但还是大半时间走了神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仿佛灵魂在校园里一个人瞎逛,也不知道该干吗,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走了,吃饭去。”那拉抱着书站在我面前。
“等会,现在人多。”我最近很少感觉到饿,可能总不规律吃饭,胃功能已然适应饥饿,饿了也没感觉,胃都麻木了。
“你不饿啊,我都饿了。”
“我还行,一般我一天只吃一顿饭,有时候喝酒,饭就省了。”我一喝酒就吃不下去饭,当时觉得饱了,回头半夜发觉饿了,也就得忍着,翻个身想着鸡腿继续睡。
“那像你这样的人闹不了革命。”
“怎么个意思?”
“你没有革命的本钱呀!”那拉一本正经的样子。
“哈哈,咱中国人革命靠的是思想和意志。”我没想到她偶尔也会幽默一下。
“我觉得你的意志真的是挺坚强的。”那拉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她是说我迅速地走出与蓝小燃分手的阴影。
食堂里的人流已经退去,到处弥漫着各种饭香,混杂在一起,让人难以分辨有什么诱人的美味。
“我吃西红柿鸡蛋,你呢?”那拉抬着头问我。
“无所谓,跟你一样吧。”我看了一眼菜,总觉得食堂的菜都是一个味。
“那不行,你没吃早点,还是吃那个土豆烧牛肉吧。”那拉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我。我笑了笑,看着她迅速地掏出卡,刷了一下。
我帮她端着饭菜,找了个靠墙的位置。那拉吃饭很文雅,而且不是装出来的,因为她的饭吃得并不慢,也很自然。我夹了块牛肉给她,她想了想吃了下去,等我夹第二块给她的时候,她连忙摇头。
“可不敢吃了,身材要紧。”她慌忙辩解,其实她身材很好,运动休闲的装束下透着性感,这是绝大多数靠暴露体现性感的女生比不了的。
我正想对她讲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时,一个身影走了近来,正确的说法应该是两个身影,只是一个熟悉,一个陌生,而他们是连在一起的,这两个身影径直走了过来。
“蓝小燃说得不对啊,你换的不比我慢嘛。”罗东看了眼那拉对我冷笑着。
“我换的是朋友,你换的是衣服,没法比。”我瞥了一眼搂着罗东胳膊,模样可人的“瞎眼”女生。
“呵呵,上次的事不好意思啊,让你和郑飞受那么大处分。”罗东扬扬头,口气里透着得意。
“没事,无所谓,我愿意受更大的处分。”我盯着他说,下次再招我,我绝不留情,抽不死你!
“欢迎,祝你早日成功,先走了。”罗东脸色一变带着女孩走了。
女孩嘟囔着:“不吃饭啦,我还饿着呢!”罗东气势汹汹地回道:“吃个屁,要吃自己吃去。”女孩不说话了,乖乖地跟着走了。这女孩将来要是死了,准是活活给贱死的。
“这就是你们打的那人?”那拉问道
“嗯,就这小子!”我回答了一句,低头继续吃饭,心里开始担心起那拉,罗东很有可能打那拉的主意,更何况那拉动人的外表,也足以使他动了邪念。我抬头看了眼那拉,清澈的眼神毫无瑕疵也没有城府,我的妹妹,你可千万别上坏人的当啊,要是罗东敢伤害你,我就弄死他,我在心里暗暗地发狠。
“那拉,你记住了,以后他这种人,千万别搭理,离他们越远越好。”我故作漫不经心地嘱咐着她。
“噢,我知道,我不认识那么多人,没事的。”那拉乖巧地答道,她的交往圈子很小,这也是好事,漂亮女孩认识的男生的数量与受到伤害的程度成正比。
蓝小燃走后的第二天,学校贴出了对我和郑飞的处分通告,分别记大过一次,载入档案。郑飞笑着说,以后不会有公司愿意要咱俩了吧。我说那就是逼着咱俩创业,自己当老板了。郑飞点头道:那咱们就顺从天意?我说那当然,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后来安老师找过我,很遗憾地通知我,我的十佳,优秀都被除名了,希望我不要有情绪,不要有思想包袱,年轻人要拿得起放得下。绝口未提我当初申请结婚一事,当天我自始至终没说一句,等她说完,我转身就走了。
和那拉吃完饭,我回到了307,一进门,伊文就冲了上来,兴高采烈地往屋里拉我。
“你可回来了,咱那个‘开心杯’台球赛学校批准了。”伊文兴奋地宣布,刚才看他那高兴劲,我还以为他把冰冰拿下了呐。
“哦!”我应了一声,这事我几乎都忘记了。
“你别这么没精神呀!还指望你当裁判呢!”伊文着急地说。
“裁判?选手我都不干了。”我回了他一句。
“别介,你不干谁干呀?”伊文连忙劝我。
“谁爱干谁干。”我的确没了这兴致,只想静静地在教室坐着,挺好。
“就没你这样的,当初不是都说好了吗?你不是号称一诺千金吗?这回怎么不算数了。”伊文急哧白咧地嚷嚷。
“别废话,反正我不干了,说啥都没用。”我往床上一躺,顺手拿过本小说,翻看着寻找上次看到的地方。
伊文气的又发起牢骚,郑飞走了过来,拍了拍伊文,然后坐我旁边。
“怎么着,哥们,还没缓过来呢?”他关心地问,“小燃不是还回来呢嘛。”
“跟她没关系,我就不想掺和了。”我一本正经地回复。
“那成那成,我当这裁判,你当选手行吧,你不搀和,多没劲啊?”郑飞笑呵呵地劝我。
“成吧!”我再不答应就伤郑飞的感情了。
“看看人家郑飞现在都比你有诚信了。”伊文指着我说。
“靠!你啥意思,我以前没诚信啊!”郑飞气得冲伊文扔过去一本书。
“哈哈!”我和伊文同时笑了。
“笑!数你他妈的最操蛋,整天自己想干吗就干吗一点集体主义观念都没有。”伊文把书扔回到我身上。
“我他妈乐意!”我笑着把书扔到桌子上,继续翻着小说,翻了两页没什么劲,我把书往边上一甩,站起来,往外走。
“哎,刚回来就走,你干吗去?”伊文叫道。
“找地儿练台球去!”我边说边回答。
“啊,那你等我们会儿,一块去!”伊文郑飞在后面喊。
我笑着头也不回往前走,听见身后乒乒乓乓地一通忙乱。
我们骑着自行车,来到距学校三站地远的一个台球厅。
“你说就打一台球,走这么远。”伊文一边锁车一边唠叨。
“废什么话,我让你来了?”我回了他一句,他立马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儿台子好。”郑飞接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伊文眨了眨眼睛。
“我和吴欢来过两次。”郑飞在小燃走后,怕我难受,翘课陪我打了两场台球。
“你俩太不仗义了,这事也不叫我。”伊文总算抓到理了。
“别操蛋了,你那时候正在大街上给冰冰拎包呢!”我骂了他一句。
进去之后,人不是很多,二十几张台子,闲了一半,我们开了两张台子,店里赠送了四个瓶装可乐,准备开练。
“我跟吴欢打。”伊文拿着杆跑过来。
“一边去,我不和业余的打,郑飞,来,咱俩打。万程,你委屈下,带他玩会儿吧。”我笑着说。
“行,我就将就一回。”万程眯着眼睛瞄球杆直不直。
“你们都什么人啊!”伊文忿忿地过去万程那边。
我和郑飞开了球,很顺,我杆杆有下。郑飞杆杆打偏,不停地埋怨,“今天不行,没准星。”
“别找借口,赶紧打,咱俩赢晚上包夜的。”我得意地催促他。
“行,三局两胜。”郑飞说着一个“返中”的球又没打进。
很快我胜了第一盘,开始第二盘的时候,伊文和万程台子上还有七八个球。
当我又快稳操胜算的时候,旁边有一伙人吵了起来,争吵的过程让我明白了大概,有三个人是一伙的,他们和另一个人打球,结果没打过,输了点钱,就急了,想往回要。对方说,玩的就是规矩,愿赌服输。这三个人抡起了拳头就招呼过去了,那人也有两下子,便和他们打了起来。我们立刻没了心情打球,全改观战了。三人一看占不到便宜,就红了眼,其中一人把可乐瓶在台边磕断,握着半截锋利的瓶子向那人扑过去。
“我操!”我急忙冲过去,在瓶子即将扎到那人身上的时候,我一脚踹在了他腰上,他斜飞了出去。
郑飞他们看我动手了,都跑过来帮忙,抡着球杆把那三人一顿乱打。我捡起一个瓶子向一人头上用力地砸去,“啪!”地一声碎片四溅,他捂着头,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另外两人连忙扶起他,边往出跑边大声骂道:“操!你给我等着!”
我还为刚才砸那瓶子慌神儿的功夫,我们帮的人开了口,“谢小哥几个了,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K大’的。”伊文回答道。
“大学生还有帮这忙的呢?呵呵。”他爽朗地笑着,然后冲着我说,“你脚够快的啊,常打架?”
“没有,踢球练得。”我实话实说,倘若这脚是郑飞踢肯定比我狠。
“那一瓶子,不是踢球练得吧?”
“我是看他们太无理了,一时生气,打不坏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哈哈,没事,打不坏,真坏了也是我的事。”他笑起来很友善,看起来比我们大不了几岁。
他话音刚落,一群人冲了进来,我脑子里立马蹦出来的俩字:完了!
这群人跑到我们跟前,并没有上来就打,我已经做好了抱头的准备。
“大哥,你没事吧?”来人说了话。
“没事,多亏了这几个小兄弟帮忙。”大哥轻松地说。
敢情是自己人,虚惊一场,我用力在仔裤上蹭了蹭手心里的汗。
“哎,你们‘K大’旁边有个千里红酒吧,知道吗?”大哥问。
“知道,常去!”
“那晚上我请你们几个在那喝酒,敢来不?”
“敢!那是我们的地盘。”我笑着说。
“哈哈,成,那晚上见!”他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跟郑飞他们几个打了个招呼。
我们在吧台结账的时候,小姐温柔地说:“先生,你们的免了,不收钱了。”
不收拉到,省了,我们四个人出了台球厅,骑上车一路往学校飞奔,伊文追上我,冲我嚷道:“你够狠的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啊!”
“那你以后就少招我。”我平静着心慌,当时的一冲动现在让我有点后怕。
郑飞和万程赶上来,四个人齐头并进,郑飞说:“你就拿别人出气吧,那挨打的哥们,可倒霉了。”
“我可真没想拿他出气,事赶到那了。”我难道心里真的有气吗?可这气是哪来的呢?
“晚上咱去吗?”郑飞问道。
“去,怕他什么!”我用力地蹬着车,管他呢,爱咋咋地吧。
回到学校我直奔操场,那拉约我在那见面,现在已经晚了快半小时。横穿过足球场,一个队友看见我大声喊我,我假装没听见,继续前进。一阵凉风从身后袭来,没来得及反应,足球擦着我头皮飞了过去。
“我叫你装!”队友的声音随即而至。
“等我回来收拾你!”我咬着牙说。
“哈哈,你干吗去?踢会球啊!”他扯着嗓子喊。
“踢球?一会儿踢你!”说完我四处寻找那拉,他在后面骂我什么我没能听清。
终于在操场的东北角发现正在坐着用球拍颠着羽毛球的那拉,看见我她笑着从地上跳起来,“来了!给,接着。”说着递给我一只球拍。
“你叫我来打羽毛球?”我惊讶地打量着她,黑色的运动裤和白色的紧身运动衫,将清纯和性感和谐地融为一体。
“对呀!你得锻炼锻炼,总待着对身体不好。”那拉攥着手里的球拍。
我把自行车停在一边,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以前似乎经历过,当我把这似乎换化为的确的时候,羽毛球已经飞了过来,慌乱中抬手,没接到。
我抬起头,才发现对面的人是那拉,不是蓝小燃!
我从宿舍跑到操场找到蓝小燃,她看了眼手机说:“迟到了10分钟你!”
“半道上遇见了个同学聊了会儿天。”
“胡说,你给我发短信说出宿舍的时候,肯定刚从床上下来,你说到图书馆的时候,也就才出宿舍门,是不是?”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
“还真猜对了,就你最了解我了。”我笑着伸手搂她,她用球拍把我的手给打了回来。
“就你的小把戏,还想糊弄我。”蓝小燃得意地说,“你去那边,我在这边老规矩,10个一盘,输几个球就弹几个脑崩儿。”
“咱能按国际标准赛打吗?”我不满地向另一边走。
“看球!”
“哎,我还没准备好呢,你就玩赖吧!”我勉强把球打了回去,才发现我这边顶风,还正对着太阳,难怪让我来这边。
当天我输了30个脑崩儿,蓝小燃奸笑着弹了我15个,说手弹疼了,剩下的先欠着。
今天我和那拉没有赌注,太阳已经偏西,天也没有风。我很奇怪那拉为什么没有责怪我迟到,也许她只是我的好朋友,不该如女友般责备撒娇吧。猛然间感觉生活中也不是必须有爱情。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吃吃饭,打打球,无拘无束,无遮无拦的聊聊天,既轻松又开心。可很多人拥有一群朋友,却单单的为没有女朋友终日哀声叹气,无聊郁闷。声称十个朋友不如一个情人。而我却希望从此只有朋友,没有情人,也就没有了日思夜想,缠绵悱恻,没有了甜蜜苦泪,身心疲惫。
“不打了,我打不过你,呵呵。”那拉双手扶着膝盖,弯着腰气喘吁吁地说。
“我是专业选手,当时差点进国家队,后来觉着大男人打羽毛球没劲,就改踢足球了,不然现在早就得奥运金牌了。”
“呵呵,你也就欺负我吧,我都不会玩。”那拉笑着走过来,递给我张纸巾。
“我这是荒废了,不然好好教教你。”我继续吹嘘。
“好了!不陪你玩了,我得去自习室看书去了,你去吗?”
“我不去,没劲,晚上还有事呢!”我推过自行车,抬腿跨了上去。
“那你晚上课又不上了?”那拉用了个又字,难道我经常旷课吗?
“不上了,大晚上的,听也听不进去。”我轻松地说,“用我带你一段吗?”
“不用了,我先回宿舍拿书去。你从这边走吧,别从球场上穿了,踢着你怎么办?”
“没事,他们有那准度早就不在这儿踢了。”我抬起车的前轮掉了个头,“那我先走了啊。”
我用力一蹬,车就窜了出去,听见那拉在我身后喊。
“忙完事就来上课啊。”
“OK!”我没回头,抬起一只手,摇了摇,以示回应。
穿过球场的时候,我没有找到刚才用球踢我的队友,没能报仇,也没有了踢球的兴致,便一路画着龙骑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