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辰盯着手中一碗黑漆漆的药已经过了三分钟，她叹了口气，壮士断腕般的就着仰头一下子喝了个干净，放下碗时脸都有些扭曲了。
“太特么苦了……”她擦了擦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谁能想到秦念帆日日同她在一处还不吃药的，卿辰怨念的望着始作俑者秦念帆，他对自己的自制力这么有自信的吗？
秦念帆被卿辰怨念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他讨好的上前将卿辰搂入怀中，轻揉着她的腰，“我错了卿辰，以后我一定记得时时吃药……”
卿辰闭着眼享受的躺在秦念帆怀里，他揉捏的力道不大不小正正好，可以缓解一下她腰的酸痛麻木。
大约是当初被杨轩用风斩打了腰那一下之后没有好好调养，现在可好，后遗症都出来了。无论秦念帆有多温柔，每次他俩圈圈那个叉叉之后，她腰都难受的下不了床。
卿辰郁闷的又一次叹气。
秦念帆按揉的力气依然那样让卿辰感到舒服，可他的声音却有些低沉，“那次你没有答应……我自是不能再同你，那般……所以之后就没吃药了……”
那次的求婚卿辰并没有答应，久而久之就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日日夜夜折磨的他快要发疯。
卿辰听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秦念帆这个人，嘴上是个大色狼，动手动脚吃豆腐的本事也是一绝，真的要他说出来那种事，他倒比她还要羞涩。
说到底，秦念帆也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不比她强到哪儿去。
秦念帆母妃精神扭曲，父王早逝，皇帝对他百般折磨利用，幼时最亲的兄长秦念襄渐成陌路甚至算计利用，他的师傅也被她亲手所杀……
她没有了秦念帆还有很多人，师父师娘，老哥，郑梓夜，寒冰……而秦念帆没了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于是卿辰转身和秦念帆对面而坐，两个人彼此搂着对方的腰。
卿辰眉目之中是很少见的认真，她深深地凝望秦念帆好看的眉眼，抬起纤细白皙的手腕露出那一截秦念帆亲手系上的红绳，轻轻道：“秦念帆，其实这个红绳你给我系上的时候，我就没打算再取下来了。”
这红绳应该是秦念帆的母妃给他的，叫他和心爱之人一起系在手上的吧。
“我们都是一样没有安全感的人，我前世的那个时代是两个人上了床依然不会有结果的时代……我没有答应你只是因为对婚姻没有信心，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我一直都相信你，相信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以前我问过你是何时喜欢上我的，但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舍身相救，又或许是和你的每一次并肩作战，或许更早，可是我太笨了一直都没有察觉到。抱歉让你等一句喜欢等了这么久……”
秦念帆也深深地望入卿辰灿若繁星的眼，听着她说那些深情的话，就像梦一样虚幻而恍惚，他不知不觉眼睛有些湿润和温热，双手也不自觉的颤抖。
曾经以为永生永世得不到的温暖和那些美好的情感，如今都近在眼前，谁也抢不走夺不掉。
是他的。
是秦念帆的。
是只属于秦念帆的，只属于他的。
“你可知，我是何时知道你是细作的吗？”
“大约是……你成为圣主之后的第四年吧……”
卿辰摇摇头，“其实是我登上圣主之位后的第五个月。”
看着秦念帆有些惊讶，卿辰继续道：“即便我知道的这么早，我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那时我就只想让你多留在我身边一点，哪怕多一分一秒也好。”
一往情深而不自知，说的便是卿辰吧……
秦念帆猛地抱住卿辰。
原来她知道是那么早了啊……原来她从来也没有对他有过一丝一毫的算计之心，反而一直是他自以为掩饰的很好，还对她下了死手……
卿辰安心的靠在秦念帆肩上，双手搂住他的腰。
床帐狭小，两颗原本无处安放饱经风霜的心却在这里彼此停靠，所有的犹豫不安，所有的躁动和忧虑都被渐渐抚平。
卿辰此刻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的含义。
在这异世里她原本孤身一人，即便曾经有白卿俨给予温暖，他也在一场大火后突然消失不见，唯有秦念帆一直默默陪伴于她身侧，几乎从未离开。
即使他们之间也有过那些无法揭过的惨烈记忆，但他们都选择了放下一切，重新开始。
秦念帆的长发扫到卿辰脸上，痒痒的，她突然想何时自己也学一学束发，来为秦念帆束一次。
想着便打量起秦念帆的长发，他才25岁，放在现代以他的智商这个年龄差不多该是个博士生，大学都还没出呢，怎么这发量如此堪忧呢……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劳心劳力累的……
卿辰盯着秦念帆的长发，这发质还差不多，没那么糟糕……那根有点发光的是啥……咦？白头发……
秦念帆才25岁就有白头发了？！
卿辰伸手，为了把秦念帆那根白头发拽出来，将两边的头发向旁边拨开。
“……卿辰？”秦念帆突然觉出卿辰在摆弄他的头发，于是出声问道，他收起放在卿辰腰间的手，想面对着她，却被卿辰按住。
“你别动……”卿辰按住乱动的秦念帆，看见她拨开的一层头发下，全都是刺眼的白。
秦念帆的头发，已经变白至少一半了……
“为什么……这么多白发……”卿辰忍着脑中的刺痛，喃喃道。
秦念帆听着卿辰带着鼻音的呢喃，叹着气把她从自己怀中扶起来，揉着她的长发道：“在妄尘时已经是这样了，不过近几年没再长过了，卿辰不必担心。”
妄尘那些年其实他过的并不安稳，作为来自朝廷的细作，他的武功只能算是中下等，不比卿辰刚入妄尘已是超越一流高手的存在。
卿辰是从杀手开始做起，而他刚入妄尘时的地位不过是个端茶倒水的无名小卒，第一个碰上的主子还是个脾气暴躁的堂主，被责罚和受伤根本就是家常便饭。
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想要往上爬，拼尽全力也不见得能够成功。
可是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