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六十三章 (2)
“嗯,每日呆在房中看书,基本所有字都识得了。”
“他最喜欢看什么?”
“我房中的医书。”
“看得懂?”黎子何宽慰的笑,质疑问道。
“简单的医理药理,应该还是看得懂。”
“那他喜欢吃什么?糖果么?”
“嗯,以前喜欢。”
“现在不喜欢了?”
“他不知从哪里看来,说男儿不可成日溺在蜜罐中。”
“噗。”黎子何扑哧笑出来,眼睛竟有些发热,这是她的孩子,未能见他出生,见他成长,却要从别人嘴里知晓他的习性。
“沈墨,我想他了。”想要快快到他身边,永远守着他,见他对自己笑,对自己哭,看着他慢慢长高,听他喊自己娘亲,想到这里,一颗心便好似浸在温泉中,满满的暖意。
“嗯,等替他解毒,我们带着他,出了云国可好?”沈墨再回头,看着黎子何,浅浅的笑意,两眼弯起,好似初露的月牙,眸中闪着点点光亮。
“出云国?”
“嗯,出了西南边境,便是风国,两国交界处有一处峡谷,谷中四季如春,溪水长流,繁花不断,蝴蝶翩飞,你和一一,一定会喜欢。”沈墨眸中蒙起一层雾气,好似那世外桃源般的峡谷已在眼前,淡笑着抬起手,轻轻抚着黎子何的脸,突地话锋一转,笑道:“你换作女儿装,我都未好好打量一番。”
说着便当真细细打量起黎子何来,发间,眉眼,口鼻,颈脖……
黎子何双颊蓦地绯红,明知夜色甚浓,沈墨看不见什么,仍是慌忙举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另一只手始终与沈墨十指相扣,大跨着步子拉着他往前走,嗔怒道:“该赶路了。”
沈墨未见过黎子何这般娇羞的女儿姿态,低低地笑了两声,也不多语,只管跟上。
枯黄的落叶,踩在脚下嘎吱作响,成为暗夜里唯一的节奏,两人一前一后缓缓前行,月光拉出斜长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掠过枝桠的投影,渐行渐远。
沈墨找了一处偏僻的小村,二人装作夫妻,找了间废弃的民房便住了下来,第二日便传来皇上被刺,举国缉拿刺客的消息,至于云晋言的病情,无人敢妄论。好在小村极偏,无人搜查过来,二人一住便是七日。
“我来。”
沈墨正披着披风打算出门,黎子何放下碗筷,上前,细细为他系住,冰凉的手偶尔触到沈墨的皮肤,沈墨轻轻拉下,拧眉道:“再过三日便可启程回西南,回去之后,再把身子调理一番。”
黎子何轻轻地笑,未理沈墨的话,从头到尾打量了沈墨一眼,揶揄道:“其实你扮农夫还挺像的。”
沈墨只是淡笑,这几日黎子何的心情一日好过一日,脸上阴霾渐渐散去,嘴角也时常挂着笑意,不管她放下仇恨是真是假,从始至终,她想要的,也不过是这般普通平凡的生活吧。
“若今日他们往西南的追兵散去,我们明日就启程。”沈墨转身戴上斗笠,这几****每日出门,一来确保二人安全,二来探清追兵的方向,等着追兵散了再启程,是不想用武力使得事情愈发复杂。
“嗯。”黎子何转身手捡着碗筷,轻声道:“我做好晚饭等你。”
沈墨笑,笑得两眼弯弯,载满了星光,上前拉住黎子何,使她转过身子,在她额上留下一个吻便转身离开。
黎子何摸了摸温热的额头,看着沈墨的背影不由笑了笑,关上门。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雪花,他们所处云都东面,并未暖和多少,愈到隆冬便愈是严寒,黎子何看着做好的几盘菜,冒着氤氲的热气,跟着心头暖了暖,还是季黎时,她会做许多糕点,可菜肴,做来做去拿手的只是那几道,这几日也未见沈墨吃腻,反倒是越吃越有味道的模样。
端了饭菜上桌,天色渐渐沉下来,黎子何坐在桌边,脑袋枕在双手上,想到在云潋山的三年,当时从未觉得,等人吃饭也是件有意思的事。
大门“嘭”地一声被推开,黎子何惊得站起身,随着门开入屋的风雪让她浑身打了个寒颤,门外之人的披风被风吹得高高鼓起,沾了一身雪,一个跨步入了屋,摘下斗笠,不是沈墨。
“你是?”黎子何心中警铃大响,仔仔细细打量了来者一眼,大眼正怒瞪着自己,满脸络腮胡子,沾染的雪花已经化作水珠挂在上面,看起来蛮力十足,却不似行军之人。
“老子是平西王!”谢千濂狠狠剜了一眼黎子何,将斗笠扔在地上,坐下便开始吃饭。
黎子何怔住,匆忙关了门,不知这位平西王爷是真是假,坐在对面看着他吃完二人的饭菜。
谢千濂擦了擦嘴,抬眼瞪着道:“你还在这里作甚?”
“不明白王爷的意思。”黎子何垂眸淡淡回答。
“老子今天特地赶过来,要么,你滚,要么,你死!”谢千濂倏地站起身,抽出随身的大刀,架在黎子何脖间,怒道。
黎子何咬着唇,镇定扫了一眼白晃晃的大刀,仍是淡淡道:“还是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少装蒜!”谢千濂怒道:“季家与我谢家不共戴天之仇,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黎子何脸上的血色突地退去,面色煞白,只有一双黑目渗着血丝,沉默不语。
“老子给你选择的机会,要么立马滚蛋,休想再拖累小墨,要么成为我刀下亡魂!”谢千濂逼近了几分,面上表情狰狞,似想吓退黎子何一般。
“不走。”黎子何还未来得及思考,已经吐出二字,随即缓过来,反问道:“我为何要走?”
“你季家害死大哥大嫂,你还想安稳的做谢家媳妇?”谢千濂一声冷笑,见黎子何手无缚鸡之力,干脆收起大刀。
“我会……”补偿……
“你会如何?”谢千濂未给黎子何反驳的余地,继续冷笑道:“你会害得小墨只身入宫,害得他身受重伤,害得他卧病在床,害得他赔上半条性命,搞不好哪天剩下的半条也搭上!”
黎子何双拳渐渐收拢,两眼血丝愈发通红,听着谢千濂的话,竟没有反驳的立场。
“好,如今不说你是否会连累他,就凭你季家人的身份,有什么立场站在他身边?”谢千濂冷笑着问。
黎子何眼神一沉,道:“是否有立场,不用你来说!”
“这么说你是不肯走咯?”
“不走。”
“呵呵,要不要老子跟你说说我家小墨和季家的关系?”谢千濂坐在一边,扬着眉毛看着面色苍白的黎子何。
黎子何不语,谢千濂便道:“实话跟你说,小墨也就是看在你是季家人,才会对你这么好,当年他非要娶你们那个季家大小姐,如今也不过把你当做替代品!”
“你管不着。”
“哈哈,不错,我管不着!”谢千濂大笑,站起身推了黎子何一把:“那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凭什么让他对你出生入死?”
谢千濂身材本就高大,用了九成力气,黎子何被他这么一推,一个步子不稳,便狠狠摔在地上。
谢千濂面色一冷,居高临下看着黎子何,咬牙道:“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当年你季家大小姐洞房花烛之时,我谢家世子披麻戴孝三日未眠;你季家大小姐喜结连理之日,我谢家世子一夜成孤血泪成河;你季家大小姐荣登后位之期,我谢家世子孤苦一人远走他乡!你,季家人!凭什么入我谢家家门凭什么站在他身边凭什么让他为你放弃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