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穿一袭冰蓝色的袍子,黑发仅有一支冰玉簪子束着,屡屡垂在肩头。他便似冰玉雕刻的人,无瑕修长的手指持着玉箫,颜色浅淡的薄唇抵在萧上,眼眸半垂,看着台上的穆清黎,眼神深沉好似酝酿着什么浓郁的感情,又弥漫着一层散不出的忧郁让人心堵。
他是天生的清贵公子,他的贵无需刻意便是由骨子散发而出让人感受到。
君无恭面色一变,身体略微僵硬而起半分,又生生的顿了回去,在龙椅上坐立不安。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穆清黎?
君无恭目光不断在突然出现的东方墨与穆清黎身上打量,薄唇紧抿,眼底酝酿而过恼怒与烦躁。果然是穆清黎!他们此时所合奏的这首曲子,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然而他们却合奏在一起了。
想当初他每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皆是有着穆清黎在的时候,而且上次他竟然向他要求罗擎天在东宋的一切情报。那个时候他就有猜想他与穆清黎有些关系,然而后来他直接离开了,并没有发生什么。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两年之后竟然再次来到东宋,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加上他这个时候的箫声深情,完全确定了他当初的猜想。
穆清黎!穆清黎!
若是穆清黎与这公子也有关系的话,得了这公子的喜爱,那么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大祸害,天大的祸害。
君无恭捏在扶手的手掌隐约可见青筋突起,他脸上虽然平静,但是心底却是不断的酝酿着庞大的情绪。他没有想到,以往在他眼里不棋子的穆清黎反而变成了如此最大的变数。
燕含烟将他的这些微笑异状看在眼中,很是不明白的又看看东方墨,微微皱眉。这位公子是谁?竟然让皇上如此失态?
下方权贵中,一排的晋王君荣笙手中的酒水不知道抬起了多久,便是从舞台中女子起舞的时候就已经举着没有放下去了罢。这一道突然出现的箫声就似终于将他的心神给拉了回来,手指也是一顿,手中的酒杯酒水涟漪顿起。垂下眼眸,默默将酒杯放回桌上,这才转头看向箫声而起的方向。
一见东方墨,君荣笙面上也是闪过诧异,为他的到来诧异,更为他遥看台中起舞的穆清黎而吹奏如此倾情复杂箫声而诧异。
君荣臻同是看了一眼东方墨,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凡来,隐隐记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又似没有见过,心头不由有些疑惑。摇头嗤笑一声,不记得便不记得,想那么多做什么?抬眼再看穆清黎,眼底的光彩越发暗沉,有种野兽般的犀利占有。她到底还有多少是不被人知道的?好似每次以为了解了她,她就会表现的更多,让人着迷让人沉沦。
就是这吹箫的浊世公子,只怕也是沉沦人之一。
君荣臻摇头失笑,举杯饮了一口清透又灼热的烈酒,这酒好似烈上了心头。这一场输了,北瑶琴输了。他却是还没有开始就也输了。穆清黎跳舞时看着君荣珏的目光,君荣珏坐在台下静静专注着她的目光,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参入其中。
但是战场之上,有输有赢,人未死,自然还能再斗。君荣臻口离空了酒杯,勾起唇角,看着台上的穆清黎,目光之中闪动着欣赏惊艳与毫不掩饰的掠夺兴趣。
琴箫绝妙的配合依旧在回荡,直到最后一刻,琴声先止,箫声默默收尾。东方墨眼睫一抬,复杂看着台上站立斑斓白绸上的穆清黎。
“啪!”古琴被穆清黎凭空抛向那旁侧的矮榻上,脚下曼舞在白绸上最后落下左侧四字凤凰朝拜。飞跃飘地,五指粘了黑墨,再跃上白绸,身子倒翻亲手写下一首诗词,最后一笔字落下,她才翻转无声站立白绸上转身面对了全场权贵。这时她头发早已披散下来,长长的披在脑后,浅红的发带垂在黑发如锦的秀发中,一袭浅红的衣,长长斑斓的红绫,衣摆金菊,靴上黑红染料。
她仰头默默注视着台下的君荣珏,红色长绫似在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舞,她宛若红羽从白绸飘落下来,向着前方他的方向行走,每一步都似在用灵魂来专注,直到九步。她对他仰头俏生生嫣然一笑,付尽一生的笑容,然后身体向下俯去。
这一拜,震得全场众人心头颤抖。她就似她背后被春夏秋冬四人侧铺而起白绸上所画的凤凰,最后的涅槃,为他而沉浮,用整个灵魂来虔诚的膜拜。
“凤凰朝拜。”东方墨握着玉箫的手掌猛的收紧,心头这一刻突然剧烈的抽搐,疼得酸楚。
凤凰朝拜,这一舞需用尽心神而跳。每一步都为心中所想之人送出一分情意与祝福。古文记载中,这支舞为一生祝福。跳完此舞就可让心想之人延年益寿,福寿天成。
东方墨一手紧紧捂住胸口,皱眉抿唇看着穆清黎,低声喃喃:“一舞凤凰朝拜,一曲凤求凰。你……真的倾心于他了……”
寂静无声,夜宴全场皆恍然忘我。
一道白衣翻飞而过,君荣珏身影落在舞台上,轻然将她抱入怀中。他不懂,不懂这舞到底有什么意思,更不懂这一拜又或者有什么含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的是她就在他的怀里。
穆清黎气喘吁吁,额头都是汗水,就浑身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在他耳边轻轻笑语:“送给你的,神仙哥哥,喜欢吗?”
神仙哥哥,喜欢吗……
喜欢吗?
君荣珏抱着她手收紧却伤不到她一分一毫,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