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上京城附近来的？”
“也不是……”许莫殇觉得自己老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似乎是有点不太好，毕竟自己现在还躺在别人的家中呢，于是他便又多加了一句。
“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很远？”林辰然来了兴趣，顿时思想有些不着边，兴奋地道：“难道是神赦之地？”
“哈？”
“神赦之地啊。”
“没听过…不是。”
“……神赦之地你都没听过？”林辰然顺手拉过一张椅子老神在在地坐下，似乎是有些不相信：“难不成你是从大山里出来的？”
许莫殇微愕，没想到他连这都猜得到：“……是的。”
林辰然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换了个话题：“你来上京城做什么？寻亲访友……就你一个人吗？”
“不是…”许莫殇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于是便一五一十地道：“我是来上京城准备着参加朝玦试的。只有我一个人。”
林辰然略感惊讶，盯着许莫殇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了一句：“朝玦试？”
“嗯。”
“嘿…”林辰然一拍大腿，眉飞色舞地道：“我也准备着参加今年的朝玦试来着…咦，不过话说离朝玦试开始的时间不是还有大半年吗？你来得这么早做什么……难道这上京城有什么亲戚朋友不成？”
许莫殇刚想解释，却又想到似乎要说一大堆才能说明白，于是干脆说道：“也就是估算错了日子…至于亲友，之前已经说了，没有。”
林辰然不由得愣了愣，心想就算是估算错了日子也不能差了大半年时间吧，不过也不打算细问，反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对了，那个…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伤成这样…我也不是故意要把你卷进来的啊…”
许莫殇忍痛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说。
他一想起那件事情就无比的郁闷，明显就是飞来横祸，自己小命差点就不明不白地没了。
林辰然讪笑一声，极为诚恳地道：“不过你放心，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相当于救了我一条命，作为林家人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所以我肯定会想办法早点把你的伤给治好的。另外如果你需要什么补偿的话就尽管说出来，只要不是什么难度太高的东西，我林辰然还是拿得出来的。”
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样子，许莫殇咳嗽了两声，艰难地道：“…那些就算了，等我伤势好点了我就离开。”
“哎…”林辰然大为不乐意，似乎对方很不给他面子，眉毛一挑道：“那怎么行…至少也要等到完全好了才行，不然本公子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你且放心好了，三叔的医术就算是在整个大周朝那都是排得上号的，让他来给你治伤绝对不会留下一点隐患的。”
旋即他又一拍脑门，道：“哎，差点忘了，三叔说等你醒来之后就给你服一剂药的……”
说完之后，立刻又转头对着外面喊道：“云儿，快去把那包三叔留下的药给熬了，然后送过来…”然后又有些不放心，接着又喊了一句：“你亲自在一旁看着，不要出了差错耽误了时间。”
“是啦二少爷。”一个俏生生的声音乖巧的从外面传了进来，算是答复了林辰然的吩咐。
许莫殇看着林辰然的喊话，想着这家伙倒是惬意的很，就连丫鬟都有两个。
转过头来，他又对着许莫殇道：“三叔还吩咐了，说是要多晒晒太阳，以免风寒趁机入体，伤上加病就不好了……虽然我不明白这初夏的时节哪里来的风寒，不过听他老人家的应该不会错…那边做粥和熬药应该还要等一段时间，不如先去晒晒太阳透透气如何？”
许莫殇已在床上躺了两天，倒是很赞同这个提议，于是便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自己目前连动一下都极为的费劲，哪里又能够出去走走？
不过，这显然不需要他来考虑，见许莫殇点头，林辰然便再次转过头去，对着外面喊道：“思思，把我昨儿从柳东街定制的黄木轮椅推过来……小玉，你也过来准备帮忙把许兄弟抬到轮椅上…霜霜，少爷我有点饿了，你去让厨房顺便做点蟹黄百合粥来…”想了想，又继续喊道：“香儿，你去告诉康管家，就说如果衙门再来人问的话，就说许莫殇现在已经醒了，很快伤势就痊愈了，让他们再等等。”
一口气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他这才心满意足转过头来，却见得许莫殇瞠目结舌地瞪着自己，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识地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却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便疑惑道：“怎么了？”
许莫殇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表情，慌忙回道：“没什么没什么…”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声响，二人转头看去，却是两个十五六岁水灵灵的小丫鬟推了一张做工精细的轮椅进来。
看着那张轮椅，林辰然不禁笑嘻嘻地道：“这可是我让柳东街手艺最好的木匠做的，绝对不会咯人…来来，你们两个帮忙把许兄弟抬上去。”
说着，放下手中的扇子，卷起袖子便和两个丫鬟一起把许莫殇小心翼翼地从床上抬到了轮椅上。
上京城虽然寸土寸金，但以大周靖康王府的权势和富贵来说，在府邸旁边购置一片地作为乘凉避暑、观景赏心的园子的实力还是有的。
初夏时节，各类被修建完好的花树、绿地在上午暖和的阳光下散发着勃勃生机，名贵的黑鸢尾花上飞舞的紫色蝴蝶，大片的芍药迎风舒展，清澈的流水旁是圆润的鹅卵石铺就的小道，行走在一棵棵绿意盎然的岚枫树下，就连空气都充满了新鲜的气息。
许莫殇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不好意思，毕竟自己现在这个动一下就疼半天、喘口气就胸口发闷的状态确实也和这家伙有莫大的关系，而且自己也没进行勒索敲诈，也算是你情我愿了。
林辰然依旧是拿着他那把扇子，边走边摇，跟在由丫鬟推着的轮椅旁边，看着园中的景色，似乎是触发了心中的某种情感，感慨道：“这园内虽说风景也是很美，但终究太小了，实在比不了外面敞快…”
许莫殇有些不明白地向远处看了一眼，想着自己已经被推着沿一条直线走了这么久还没走到尽头，这哪里会小了。
林辰然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继续抒发感情：“但是父亲却又极为严格，并不允许我到外面随意闯荡，我就整天待在那个无聊至极的地方啊…”
“哎对了…”林辰然话音一转：“我半年前并不在上京城，一直都是待在父亲封地内的，那个破地方啊…那可是大周的边界地带，站在最北面的城墙上面一眼望下去，直接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除了满眼的尘土和几棵半死不死的枯树之外什么都没有……本公子有一次偷骑了军中的一匹骏马一口气沿直线跑出了大约二百里，结果却还是一样的景色，你说这郁闷不郁闷……”
旁边推着轮椅的丫鬟听到这节，轻声笑了一下，脆生生地回道：“少爷那次事先也没说一声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老爷在家找了一个整上午都没见影，最后还是军中的一位将士提醒了一番。然后老爷直接派出了一百银甲轻骑，这才将少爷和那匹几乎口吐白沫的老马带了回来。因这事老爷大发雷霆，可是关了少爷一个月的禁闭呢。”
被丫鬟当面提起当年糗事，林辰然却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反而接上去反驳道：“我哪里知道原来我偷出来的那匹马是匹将要退役的老马呢…而且不就是跑出去转两圈而已，哪里值得发那么大的脾气？”
丫鬟也不客气地反驳道：“戈壁再往北可就是后金的领地了，那些人可是觊觎那块地区很久了，经常有伪装成马贼的后金将士在城外转悠，甚至还曾有过洗劫当地边缘小镇的记录，要不是有老爷在那里镇着，恐怕北方早起战乱。少爷你万一遇到了那些人就危险了，老爷也是为你好。”
大周等级森严，不过民风淳朴，就算是再会吹毛求疵的主人也不会怎么为难自己仆人的，但是像这种直接顶撞自家少爷，并且还得理不饶人的丫鬟却是很少见，这也从另外一方面说表明了林辰然对待下人的态度。
听了这话，林辰然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少爷我当时可是入虚初境的境界，一般的小喽啰来多少我打多少。”
“万一遇到的不是小喽啰而是对方的修行者呢？”
“…那个嘛，呃…少爷我可是天才…天才懂吗？就是天都会保佑的人才，哪里会那么倒霉？”林辰然在斗嘴上显然不是伶俐丫鬟的对手，只能强行辩解一番。
“是啦是啦，少爷是最厉害的天才行了吧？”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比少爷我厉害的人还是有的，虽然极少……”
许莫殇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任由身后的小丫鬟推着走，听着两人的对话逐渐弄明白了林辰然的背景。这家伙居然还不是普通的贵族，竟是某位拥有封地王侯家的二世子，怪不得纨绔的不像样子。
而二人主仆之间毫无尊卑的对话似乎也勾起了他对往事的美好回忆，心情也不由得舒畅起来。
“哎，许莫殇，你有没有去过说明好玩的地方啊，快说来听听？”
许莫殇一愣，想着怎么又转到自己身上了？